那次小小的争吵之后陶沅花了更多心思在自己的学习上。
但是烦恼从不单独出现,他又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
原本偶尔俩人都有课时会一起去上学上课,但陶沅最近发觉他越来越少的机会能跟陈远宁一起走在校园里。当能并肩走在伦敦街头时,陈远宁也会避开陶沅伸出的手,别说其他的亲密举动。
陶沅望向镜中的自己,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是最近吃陈远宁做的饭让他长胖了,陈远宁觉得他不好看,不愿意在外跟他有亲密的接触。
自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像杂草一样顽强生长,无论人如何清理,它总能找到缝隙重新冒出头来。
陶沅到后来都觉得自己不光是胖,而是到丑的地步,才让陈远宁那样觉得他拿不出手,在外表现亲近会尴尬。
并且之前陈远宁给别人说他只是亲戚家的小孩,都没有承认他的身份。
Judy还说陈远宁戴的尾戒是独身主义的意思,那陈远宁就是一直想要保持单身,跟自己只是玩玩吗?
又一次放学回家在地铁上,陶沅想去摸陈远宁的手,被避开后。陶沅忍不住委屈。到家门口后,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看,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陈远宁讶然:“为何这样想。”
陶沅有点生气,觉得他都这么明显躲避自己的亲近,还要问他为什么,他不信陈远宁不知道为什么:“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陶沅打开门,坐在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打算换掉运动鞋。陈远宁看陶沅气压不对,伸出修车长的手,轻轻抬起陶沅的下巴,平静地注视陶沅的双眼。
“如果你觉得我认为你长得不好看,那我就是不懂欣赏美的瞎子,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年轻漂亮才喜欢你,那我就是个见色起意的色鬼。你说我是哪一个?”
陶沅听懂了陈远宁的意思,更有些委屈了:“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我牵你的手,还给同事说我只是亲戚家的孩子。”
陈远宁哭笑不得摸了摸陶沅的头:“你是真不知道英国禁止师生恋啊。”
“有这个规定?”
“确实,那是教师守则,你们学生也不需要通读。”
陈远宁想了想,还是需要跟陶沅说清楚:“有一次Raymond见到我俩一起出入学校,问我们的关系,他还记得你这个学生,在关心你,害怕你被老师诱惑走上不好的道路,我能怎么说?我就说你是我亲戚家的小孩,从小看着长大,所以对你很照顾。”
“Raymond就信了吗?”
“没啥不信的,我不承认就行了,除非他看不惯我想让我失业就会告发到学校去。”
“你说谎这么自然的吗?”
陈远宁笑了:“那我怎么办,我说我俩谈恋爱,然后我上英国教育系统黑名单。然后没工作赋闲在家天天给你做饭?”
陶沅不敢想象这个后果,但他依旧好奇为什么陈远宁不提前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觉得我胖了丑了,不想承认我是你男朋友。”
“对不起,陶沅,我以为你知道这个,就像18岁禁酒令一样。况且你也不胖,你之前是太瘦了,好不容易健康了一点。你别审美畸形。”
陶沅没想到本来是他质问,结果还要被再次教育。
他又假装皱眉,问出来那个藏了快一年的问题:“那你戴的尾戒是什么意思,有人说这是独身主义才会戴的。”
陶沅也还是留了善心,没把Judy给供出来。
陈远宁不免觉得好笑:“你们这小年轻一天到晚意义还挺多的。我这个就是一个戒指,刻着六字箴言。独身主义是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就算有,我都跟你谈恋爱打破戒律了。”
陶沅彻底没话说了,有些小小的局促。
陈远宁也不计较:“你之后别瞎想,有任何事直接问我。不要自己脑补。”
陶沅有些微不服气,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放下心来,不会再怕陈远宁离开他……了吗?陶沅又想到陶煜马上要回来了,瞒是瞒不过的,只能想办法面对了。
张长毓在经历了反复求职失败后,明白了华人文科女生在伦敦有多难生存。但是她也不气馁,放弃是最容易的事。并且她终于租到一个合适的房子,与他人合租,但是租金在她承受范围内。
届时已经快12月底了,她不愿意找搬家公司浪费钱,就蚂蚁搬家一样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新宿舍。这是她之前生活在爸妈万能的金币之下从未考虑过的事,凡事靠自己。
今天晚上大概是最后一次她去陶煜家搬东西了,剩一些衣服,很容易搬走。
未曾想到的是,陶煜提前回来了。
张长毓打开门时,陶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陶煜哥。”张长毓进屋打招呼,但是还是有一点尴尬。即使她住这里时,陶沅早跟陶煜说明情况,陶煜乐于助人提供帮助。
“你好。”陶煜刚下飞机回来,现在还在适应时差。
他看张长毓有些尴尬,很体贴地说道:“幸亏这是你住,房子能这么干净整洁,要是陶沅我都不敢想。”
张长毓听他提起陶沅,才想起来岌岌可危的,害怕被家长棒打鸳鸯的情侣。
“怎么没听陶沅说哥你今天回来?”
“他不是后天生日吗?反正也要任期结束回来了,提前给个惊喜。”
张长毓心想,不,不是惊喜,是惊吓。
她还在想等下出去给陶沅发预警信息,陶煜就马上说:你随意处理,我去找陈远宁一趟,有些事。
张长毓惊呆,怎么男人也有这第六感!
张长毓马上打开微信发信息:陶沅,你哥回来了,他现在要去陈远宁家了。
发完就内心虔诚的为俩人祈祷。
其实陶煜找陈远宁没事,只是他感到有他在张长毓不自在,才想着把空间留给张长毓,等她走了自己再回家。
陶煜也掏出手机来给陈远宁发消息:在家吗?我回来了。
可惜不巧的是,俩人现在都没精力看手机。
19岁的男生,正是对性不知疲倦,食髓知味的年龄。
晚上俩人没在家做饭吃,趁着雪景正好,出去吃了意大利菜,喝了一点樱桃酒。陶沅一回来就开始在陈远宁身上乱摸。陈远宁把俩人的衣服都脱下,手机也都在大衣的兜里,抱起陶沅走向了卧室。
张长毓发信息时,两人刚刚亲热完。拥在被窝里温存,陶沅卸力之后有些昏昏欲睡,陈远宁倒反而更加清醒,只是抱着陶沅不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陶沅的后背给他哄睡。
他突然听到了门铃声,懒散的起床穿上裤子和衣服。
刚好有人从公寓门里出来,陶煜没等陈远宁按开门,直接进来然后上楼。
陈远宁还打算按门禁的开关,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一起响起的还有陶煜的声音:“远宁。”
陈远宁淡定自若,打开了房门。
“刚好你在家……”陶煜看到陈远宁这样子,还有脖子上一点点的吻痕,忍不住打趣,“打扰你好事了?你这是铁树开花了啊。”
当他低头看到熟悉的鞋子时,一种可怕的怀疑爬上了他的心头。
陈远宁依旧淡定:“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陶沅听到门外的动静,心下莫名也有些不安,披着浴袍式的睡衣就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陶煜。
“哥……”陶沅的样子比陈远宁更明显,皮肤上留下的痕迹跟多。
沉默笼罩了陈远宁的家,没有一个人说话。
陶煜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在看地上的鞋。心里明白了过来。
他无声的向着陈远宁挥出了拳头。陈远宁似有准备,但没有躲避地承受了陶煜的攻击。
陶沅吓得立马跑过来使劲推开陶煜,抱住陈远宁往后退。
“你别打他,是我自己追他的,我自愿的。我喜欢他。”
陶沅第一次见陶煜几乎咆哮似的说话:“你搞谁都行,你都不能动我弟弟!”
陈远宁不愿让陶沅挡在他面前,害怕再次冲突时误伤到他,于是把他放在自己身后,独自面对盛怒的陶煜,毕竟他的计划里接受陶煜的一拳就足够了。
“我本来想陶沅生日再跟你说。”陈远宁被打也没任何反应。
“生日?你还知道他才19岁!就算你三十多岁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要搞男生,选谁不行,偏偏找我弟弟。”陶煜看到陶沅抱住陈远宁就觉得刺眼。
“我不想搞谁,我跟你弟弟是交往的关系。”陈远宁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
“交往?你是男的,他是男的,你多大,他多大?别以为自己在英国,就能搞这些!”
“他19岁了,请你尊重他。”
“19岁,你我都是男人,面对小15岁的心里存什么心思我们都清楚,别给我装蒜。”
“那是你自己,别投射到我身上。”
“陶沅,你跟我回家。”
“你自己在外面逢场作戏,只谈身体不谈感情,就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敢面对自己真心,只听从欲望的指挥,被自己的兽性愚弄。”
陶沅不愿他们任何一个人伤心,也不想他们争吵起来。他从陈远宁身后站出来,满眼心疼的跟陶煜说:“哥你先回去,我给陈远宁处理好伤口我就回来。”
他当然不会离开陈远宁,他只想俩人先平息战火。
陶煜一脸不敢相信,陶沅这么护着陈远宁。
“你跟我走,别管他死活。”陶煜去拉陶沅的手。
陶沅用尽全身力气甩掉陶煜的桎梏:“哥!我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