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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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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泛起橙光,顾宗霁推着梁晏清去阳台观看了一场日出,海风佛过面颊带着几分咸腥,让顾宗霁回想起昨夜口中那股浓稠的液体,梁晏清被他欺负至精疲力竭,伤口却毫发无伤,顾宗霁伺候的他很好。

“橙汁。” 顾宗霁将一杯橙汁递给梁晏清,自从他住院后顾宗霁每天定时喂他一杯橙汁,打着医嘱的名号。

“无疆之休今天上映,靠港后去看一场电影吧。” 顾宗霁邀约道,冯导提前将首映电影票送给了他。

“恩。”梁晏清抿了口橙汁应下。

一年前拍摄的电影终于被抬上与观众见面,海报上顾宗霁双生面孔令人心生好奇,邵柏霜的少年感与邵樟的老沉共存在一张面孔上。

顾宗霁带着鸭舌帽,与梁晏清混在人群中在电影院最后一排入座,电影画面刻意做旧,契合民国时期的生活场景,开篇是少年气质的邵柏霜推开沉朽的木门进入邵公馆,留洋归国这一幕。

四方的老宅回荡着他的少年音调,镜头渐渐定格在主厅,主桌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色长衫的当家人,当镜头聚焦面孔,少年面孔如浮云掠过,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张老沉稳重的脸。

剧组特意做了妆造,改了二人的面部特征,眼角美人痣,金丝框眼睛,西装,胸针,这些新鲜玩意件全部装饰在邵柏霜身上,而邵樟终年深色长衫,老沉乏味。

六个月的拍摄最后汇聚成一百二十分钟影片,顾宗霁细看着每一帧每一画,企图为邵柏霜寻求邵樟爱他的证据,哪怕一秒一刻。

可直至影片终幕,邵柏霜的花轿与邵樟的棺椁于长安街交错而过,挥洒的白纸和红花于空中触碰,那是二人一生中最后的相遇。

“冯导拍摄后期想过改写结局,也许邵樟假死换生躲在邵柏霜不知晓的角落活下去这个结局会更尽人意些。”顾宗霁红着眼眶同梁晏清说道,“但那样的结局太平淡了,在港城掀不起风浪。”

梁晏清明白冯默的用意,他想改变这座港城,为爱人争一分理。

当司法部门第一次提出同性恋去病化这条律法时,冯默才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道曙光,这五十年过的太漫长了,漫长到要赌上他这一生。

他在家里与那件故衣起舞,那是爱人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青山医院烧毁了他的一切,企图埋藏罪恶。

顾宗霁拎着一瓶霏沃去拜访了冯默,他希望能与他共贺这一刻,房门虚掩着,顾宗霁敲门始终无人回应,他推开门进入客厅,冯默这些年一直居住在这样的鸟笼子里,那是他与爱人第一次共同租下的房子。

客厅四处散着创作者的纸张,那是他新电影的雏形,每一张稿件尾页的署名都是他爱人名字,KAI。

“冯哥。”顾宗霁随手捡起几张整理好放置在茶几上,俯身的瞬间却见到了卧室里垂在半空的手臂,呼吸在此刻停滞,顾宗霁快步冲向卧室,这里是屋子里最整齐干净的地方,床头柜上散乱的白色药片有些格格不入,冯默抱着那件故衣走向了死亡。

“为什么?”顾宗霁守在那具熟睡的身体旁哑声问道,“天已经亮了,为什么要沉睡?”

可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死亡意味着不可挽回,那是顾宗霁年幼时就明白的道理。

青山医院的病人从阴冷的病房里迈出,日光打在身体的那一刻好似灼烧肌肤,吓的他们缩回那只脚。

病了几十年,好不了了。

“梁晏清,他们都在责怪我。”顾宗霁病情渐渐走向极端,从冯默的葬礼上回来的那一天他就病的越来越严重了,无时无刻都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折磨自己。

这一次是用白色塑料袋窒息,梁晏清撕毁那个塑料袋,第一次对顾宗霁发了火,“顾宗霁。”

那是他第一次吼他的全名,嘶吼时连着额角的青筋暴起,却在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下蹲在顾宗霁身前与他拥抱,“阿霁,对不起。”

顾宗霁仰头望着白色天花板,瞳孔渐渐失焦,晕厥对他来说是常态,房间外守着好几个家庭医生为他治疗,而梁晏清将自己与他关在了这里,再未踏出这间屋子。

房间里所有锋利的东西都被收起,药片也只有梁晏清定时定点服喂才有,黄昏时梁晏清会陪着他去公园里散步,那是他唯一出门的机会,也是他唯一可以购买烟的渠道。

当梁晏清发现他躲在卫生间里抽烟时,他被梁晏清一把抱起丢在了床上,那只银色手铐是梁晏清为他新打的首饰,总在他犯错时为他带上。

夜深时,烟瘾犯了时他会试着用上厕所的缘由骗梁晏清为他解了手铐,梁晏清被骗一次后不再上当,顾宗霁开始示好,用他从影视剧里学的勾栏做派勾引梁晏清,梁晏清知晓他的意图,将他的另一只手带在了另一个手铐上。

两只手被手铐紧锁着,梁晏清俯下身探寻手臂下藏着的面孔,亲吻他的爱人。

温润地舌尖捣进那一片温潮,肆意舔舐温潮里的每一寸血肉,与它缠绕卷合。

“阿霁,就当是救我,好好活着,好么?”梁晏清抵着顾宗霁额头,加重气息哑声乞求道,他无法再承受一次98年。

“梁晏清,你别拉着我了。”顾宗霁闭上眼眸,低声劝道,他知道他活不长久了,求生意识不断衰退,他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一滴温热水珠滴落在顾宗霁脸颊上,睁开眼眸的瞬间,顾宗霁竟看到了梁晏清涨红的眼眶中满是涟漪,一滴接着一滴的热泪从他鹰霜的瞳孔中滴落,那是他第一次目睹梁晏清哭。

从小到大,梁晏清从不外露情绪,悲伤与喜悦从不在他的情感感知里,他永远冷着一张脸解决所有问题,此刻他泛红的眼尾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幼童。

那是顾宗霁病重后少有的清醒时刻,他求生的荒野中竟在这一刻死灰复燃地生长了一株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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