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稳把那众人绑的结结实实,可手里还多了一条,正好借这机会钻进他房中问这条绳子的用处,林浮生说:“屋内的绑完了,屋外的还没绑。”
宋稳便又出去把门外的人挪进来绑好,随后问宋雨如何,得她无事,这时再看外面哪里有什么雾?不过深深的夜,虫鸣在耳,宋稳叫她好好歇睡,自己则又返到林浮生屋内,宋稳问:“林仙儿,你最近是怎么的?难道我又得罪你了?”
林浮生:“没有。”
宋稳努努嘴,“你瞧瞧,答的这样快干什么?我哪里不好了惹你烦了你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能改,常日你嘴边总挂着有什么事我们好说,这会儿反倒跟个闷葫芦似的,我若是无意间错了,咱们明说,非要我猜,那我几时能猜中?难道我们就一辈子你猜我的心,我猜你的心不成?”
林浮生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解了衣裳睡下,宋稳见他不给自己面子,第一时也不恼,在他耳边说好话,“林仙儿,你到底是怎么了?缘何又闷闷的不肯理我?那死刑的死前还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才致死,到我这就不明不白的被你判了刑,我冤不冤呀,”说着,宋稳轻轻摇摇他,“到底怎么了呀林仙儿?”
林浮生了无情绪道:“没什么,我只是被今天的事弄乏了心,你也早些休息,还不知明儿会遇着怎样的坏事。”
宋稳见他躲避自己,怎么受得了他这般冷淡,偷偷冲他吐舌,暗暗生气,心内埋怨道:不说就罢,我还求的你了?亏我还有心来找你,竟让我吃的一鼻子灰,等赶明儿,你看谁能伺候的了你!
想罢,他把门轻轻合上离去。
宋稳回到屋内,分明困的厉害,却因点点心事怎么也睡不进去,总耐不住要去寻林浮生把话说清楚,可又想他那副不耐自己的模样,一股火气逼上心头,气的他捶被咬牙,忽而旁面有人道:“舅舅怎么了?”
宋稳一吓,自床上弹起,来的不正是满满,宋稳上前拧住她的耳朵,“你怎么进来的!”
满满委屈叫疼,“你门又没合上,我就进来了。”
宋稳更气,“进来也不知敲门,没教养!”
满满说:“你在那位哥哥受的气因何要报复在我身上?”
宋稳把手一撒,质问道:“你进来干什么的?”
满满坐在床边笑道:“我刚在旁边看见你被赶出来了。”
宋稳听了气的更是要拿手拧她,满满退身一躲,同他哼哼几声道:“瞧你躁的,大夜里不睡觉,就为这事愁的找不到南北,你要想说就去说,窝囊在这捶床难道他就能晓得你是什么心什么意?”
宋稳好似浑身被火烧了一般,怒道:“我们什么事还轮着你个小东西说教,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说罢,他赶到床的那头去抓她,她一个从床上翻到另一边,一面逃一面冲他扯脸似的戏弄的笑着。
宋稳便也出门去抓,她到一门前笑说:“别追了,大家都在睡着,一会把人吵醒了,你担待不起。”她且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徒留宋稳在原处火似的烧着难以平息。
他越想越是饶不下这口气,且定站片刻,想是自己把那小东西悄悄的抓出来,仔细一些不被雨儿发现就成,今儿这小东西的屁股自己是非打不可。
正思索对策时,宋雨唤道:“哥哥?”
宋稳一回身,见着宋雨,牵起笑来,“雨儿,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宋雨说:“我有些口干,想寻些水喝。”
宋稳一听可不是个好机会,因笑而央道:“雨儿,我这面也有些渴,能不能帮我烧壶茶来。”
宋雨心中奇怪宋稳缘何大晚上的喝茶,却也应好,宋稳见她离去,这才放心溜进房内,可左右不见那人,听得卧室内传来声音,又见床上鼓了鼓,乃上前一扑,不想竟是扑了空,旋即身后冷不丁响起身影将他唬了一跳,“你?”
宋稳浑身激灵,回头一瞧,可不是林浮生正看着他,方才只顾着瞧小东西钻进房内,原以为她只会往宋雨房中跑,自也没多留意这是谁的房间,宋稳适才发觉自己被那小东西耍了,偏他们方才闹过不好,宋稳舌头打结,却也不愿干坐着,哈哈笑起来说:“我,我走错房了。”
只他要走,林浮生欲要叫住他,宋稳这面也难忍,回头定住,两人一视,遂异口同声道:“我其实有事要与你说。”
两人一怔,宋稳轻轻笑起来,“你先说吧。”
林浮生道:“过来坐。”
宋稳坐下,每每眼也控不住的往林浮生身上瞧,待他一转过眼,又做贼似的移开,或是摆弄茶碗或是敲桌,林浮生肚内斟酌好字句,叹一声,“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不知怎么的就有脾气,不是有意和你怄气的。”
宋稳一听,这心呀怎么火火的烧起来,把脸都烤熟了,见他肯低身赔歉,先前那些委屈烟消云散,心内欢喜不禁,因说:“我倒也没怎么在意这事,倒是我喝了酒就发浑,本是要和你赔罪,偏这会子事多,我脸皮子又忒薄了些,不肯拉下脸,如今总算说的来。”
林浮生说:“那个不算什么事。”
两人解了心结,又复往日之要好,宋稳喜不能禁,予他叙了好些话,不多时门被敲上两下,宋稳问道:“谁呀?”
宋雨说:“是我,哥哥你不是要茶吗?”
宋稳一愣,匆匆去开门,笑着把茶接过,宋雨问:“这么晚了哥哥还不回房睡去?要不是满满给我说你在仙哥哥这里,我还不知道要在你房门前等多久呢。”
宋稳笑道:“我再和林仙儿说些话就回去睡,你先休息罢。”
宋雨便去了,宋稳又回头问林浮生:“要不要吃些茶?”
林浮生说:“这大晚上,你喝了茶,还怎么睡的下?”
宋稳一想也是,便把茶搁置在一旁,林浮生问:“你还不回房休息?天都快亮了。”
宋稳摇头,“我不困,只是还有一件没和你讲清楚,若不说了,日后都不能睡下。”
且在说话之余,他略略羞低下头,支吾着声说:“你先前不是问我为谁的愁,为谁表心?”
话尚在半途,林浮生却说:“你不愿说也不需告诉我,原我只随口问问,如今想来并不该管问你的私事。”
宋稳急忙道:“不,别人面前我是万万不会说的,除了你,什么私事我都不必藏。”
两人齐把眸一抬,林浮生竟也觉察心内略是快快动了几分,宋稳比他厉害些,涏涏的望着他,半分不让,当下一个忘却羞怯,一个怦然丢魂,相视几刻,还是林浮生先回过神来,不堪再看,缓缓到床边坐下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宋稳便控不得魂儿飞过去,牵着身儿往他身旁坐下,话轻轻道:“常日里在家中吃酒,偶尔也醉的东倒西歪,那些时候,爹娘说我醉了,反而安静不少,静静的待在一处不肯动弹,这一生算到如今,失态两次,次次在谁跟前,你难道就看不出,难道就真的不知,我到底是在向谁表心?”
他且停了一停,暗暗观察林浮生面色,且见他并无动色,正是失落时,又忽察他耳上血红,登时喜得魂都飘了,缓缓把手伸过去,不妨抓到他手上。
林浮生吓得一跳,急要抽出手,宋稳说:“我……”
话犹未了,林浮生忙道:“我要歇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宋稳一顿,便也不再多言,可当下舍不掉林浮生,又枕在他肩上央说:“我不想回去了,今儿被满满戏弄好几回,我都怕了,我能在你这歇一晚吗?”
林浮生明知这人在扯谎,怎奈他一求,心口自控不得,因说:“歇就歇吧。”
宋稳如愿在他这睡下,原以为这夜里都不舍闭眼,却在他身旁沉沉的睡去。
次日早上,宋稳一醒床上独剩了他,他且去洗漱,心不在焉的想着昨夜儿,贪心不足,当下竟暗暗盘算何时能睡进他屋子才好。
只到门外边,那众人几个痴痴心未归,那两夫妇晓得这几人不好惹,连连求饶,薛逆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不肯说实话,薛逆便把刀亮出来往他们跟前一插,汉光映寒颜,纵使再心惊胆战,这两人嘴仍是如死鸭子似的撬不开,林浮生便瞧窗外面,“他们不说便罢,让他们走吧。”
那夫妇便也看向窗外,只见窗雾内忽而教一只熊掌拍上来,屋子都抖三抖,又有各类猛兽之吼叫,唬的他们欲再昏过去,又察自己身浮起来,林浮生欲把他们扔到门外,他们泪流满面的说:“我们是卖东西的。”
薛逆冷笑,“卖什么东西,卖人?”
他们不答应,可见刀光寒眼,只能点头。
薛逆怒道:“你们可知买卖人要处以重刑!”
他们苦说:“我们晓得,可我们这等无权无势,又不会活计之类的,只能凭此活下去。”
眼见他们还冠冕堂皇的寻着理由,薛逆当即要给他们一刀痛快,林浮生说:“昨儿我们听着有人惨叫,可是你们的人抓来的女子?”
他们道:“我们与他们不识,不过他们也应当和我们是一样,毕竟这条路的是暗道,平常人过不来的,而这里通往一个村子,我们就是把人卖到村子里的。”
宋雨问道:“昨儿我听你们的意思是活人死人都卖?”
他们的唇打着颤说:“都卖。”
“卖死人干什么?”
他们摇头,“这我们不知道了。”
满满自宋雨身后探出头,她们一惊,薛逆见这两人认得满满,心下不妙,拿刀抵在他们脖子上,“这孩子你们认识?”
他们背后冷汗直流,“那村子有个祭祀,取她这等女孩作为祭祀品,那村子里的人前两天才丢了一个,正是这个孩子。”
薛逆又细问一些,怎奈这两人再也吐不出什么了,寻那些汉子,他们也不过两夫妇拿钱请来运送骗来的人,什么事也不晓得,薛逆得了消息且欲拿刀解决了他们,林浮生说:“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把身上所有的东西交在这儿,他们要是能走出这片林子便算是有可改之地,往后多多行善也能抵的过去,倘若走不出,那只能怪他们作恶多端,往后再无生存之地。”
薛逆一听不如何乐意,宋雨说:“仙哥哥既是如此说了,那就放了他们吧。”
眼见宋稳尚在发呆,宋雨捣了他一下,这才如梦初醒,随口应和道:“对,就听林仙儿的。”
薛逆把气一横,乃转身过去暗暗咬牙。
他们出了门,可心中对这几分怨恨不已,未行几里路便从怀里取来两个雕以异纹的牌子,牌背记以如意二字,夫妇两人各有一块,略略谈论,遂寻去村子的路,怎知途中浓雾起,那两人心想这是个幌子,不欲退离,行路间闻得两小女儿哭泣,心下一惊,压下心悸的抬眸一瞧,正是两个妙女子素衣裳对着空坑儿哭,他们见女子容貌惊天,当即就被混了心迷了眼,安下盘算把这两个女儿骗去村子,因上前问她们因何哭的?
两小女儿泣道:“我们原是外乡人,父母在外欺人害命,因作恶多端终是送葬了性命,被那群人生生粉碎成泥,我们也为众人迫害,无奈躲入这深山老林中惶惶不可终日,好在我们遇一仙人说要解了身上冤气,需要用父母尸骨之泥再埋一对如意夫妻来接替父母赎罪,可这天地渺茫,我们该从何去寻?”
那夫妇分明听得不对,可有一女子抱住他们,哭的十分怜人的说:“我们也不求解了冤气,只一进了这里,我们不识路,若是二位好心把我们带出去,我们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
他们一见,心头恶念起,乃假意怜心把人扶起来说:“这附近有个村子,不若我们先带你们去村子里安顿好如何。”
她们谢着答应下来,又以腿脚酸麻请二人背去,行走十几里,云雾愈深,她们奇怪道:“这路不太对。”
夫妇含糊答应,可走了许久也不见出路,身上背着的那女孩也愈发重,他们满头大汗,难以直起腰来,两人心感不对,互相对看,登时吓得惊叫连天。
原是他们身上各背了不可见高的人骨,骨架子勾着碎石血肉,轰然一倒,他们便失脚跌进坑内,又因骨架散开,淹了他们两人,几根骨头如刺的扎到他们身体上,可当下两人精疲力尽,竟连唤人来救的气也没了,后听外头有女子嬉笑声,这才发觉被骗,悔当初不该轻信她们的话,也恨林浮生等人害他们无缘无故遭了这等祸,此恨念方起,外面的人把土铲进来生生埋了他们。
林浮生这面现来两个如意牌,宋稳把整颗心都在他身上,瞧见他手内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林浮生说:“我也不晓得,兴许对进那村子有用,只怕两个不够,我们再去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