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不长也不短,家里的温暖,足够让半年不回家的学生汲取充足的能量。
下了返校的动车,辽筝一感觉身上还铺着炮竹的烟火气。
八九个小时的颠簸摇晃着脑袋,本就不耐长途跋涉的辽筝一头脑昏沉,疲惫感如一团麻布笼罩在他头围,直到拎着行李箱出了火车站大门,扑面而来的一股风愣是没能把他的晕眩感吹散一些。
忽而,面前迎来了一阵清冽的风,其中夹杂着他不敢确定的熟悉,还没等他确认个究竟,就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
除她以外,所有背景都虚化了,焦点处的温暖和柔软是多么真实,又多么撩人心弦。
他像拥住了春天。
过了好久,两人的温度互相传递着,怀中的人抬起了脸庞。
“辽筝一。”
“学姐,我在。”
“欢迎回来。”
*
“所以,你居然还没有答应学姐?”
听闻辽筝一要给何森渺一个正式的告白仪式,廖永嘉要晕倒了,做了一个夸张的扶额姿势。
辽筝一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听说你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
“打住,别扒我情史。”
廖永嘉捂住他的嘴,“好吧,其实我也不太懂要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不然我现在就不是只谈过女朋友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廖永嘉给马程义打了个电话。
“喂,小嘉子,有什么事?”
老烟枪那边传来沙哑的问候,廖永嘉对辽筝一使了个眼色,“马哥,不是我,是辽筝一,他有事想问你。”
辽筝一看着被推在耳边的手机,“马,马哥……”
“哦,小铮子,你是要跟何森渺表白吧?”
辽筝一顿时噤声,和廖永嘉交换了眼神——马哥是神人吧!!
“据我观察,只要你把自己送出去,她就会答应你。”
廖永嘉闻言对他坏笑了一下,急的他双颊上都升起了绯色。
“马哥,不要开玩笑……”
“行行行,那换个最简单的方法,你买束花,跟她表明心意就可以了,这个做得到吧?”
送花和告白,对于已经确定自己心意的他来说,并不难,马上答应下来。
“可以的,谢谢马哥。”
“不谢,到时候在一起或者结婚了请我吃饭就行。”
听到结婚一词,辽筝一慌乱地向马程义告别,然后摁下挂断键,舒了一口气。
开春的凉随着绵绵细雨无处不在地倾洒,辽筝一等不到阳光明媚的一天,在向好兄弟们取告白之经的第二天就到校外花店挑花。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其实,当他听到昨天马程义的建议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画。
他也可以送一副自己的画给学姐吧?画对她们来说,不仅是开始相识的纽带,更是后来联结在一起的中枢。
他等不及拖延,就挑了一副自己曾经不为别人所知道的何森渺的画。
尽管导购一一介绍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都是什么品种、花语都是哪些,辽筝一还是眼花缭乱,除了熟悉的玫瑰和满天星等鲜花,他基本上没怎么记住。
就在玫瑰和洋桔梗中犹豫时,他注意到了一抹蓝紫的亮色。
导购眼尖,立刻重新跟他介绍起来:“那是风信子,春季开花,花瓣重叠有序,除了蓝紫色,还有绯红、黄色、白色等,宜生长在排水良好的沙壤土中。风信子象征利、喜悦、爱念、幸福。在英国,蓝色风信子是婚礼中新娘的捧花或饰花,代表新人的纯洁,希望带来幸福和永远的怀念。”
辽筝一听完,毫不犹豫地买下生长在具有设计感的玻璃瓶中两株蓝紫色的风信子,捧在手中时,心中怦怦直跳。
他原本要把何森渺约到校外的餐馆吃饭,但学姐以学业繁忙拒绝了,说只在自己面馆相约就好。
他在午后早早来到花店,这会儿离饭点还差一个多小时,便打算先到达面馆,静静等她。
“哎,辽同学?”
“今天来这么早啊,要吃什么?”梁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他才刚进面馆的大门,就收到了亲切的招呼。
“阿姨,我先在这坐会儿,待会再吃。”
“哈,阿姨知道,在等小渺是吧?”梁阿姨早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花,他将花和画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店里只有零星几个顾客,梁阿姨把一份面端给辽筝一对面桌的顾客之后,到辽筝一对面座位坐下了。
“小渺从小被人追到大的,她爸妈之前还总是跟我们炫耀呢哈哈。”梁阿姨自己倒了杯茶,抿一口又说:“不过你也知道,她性子比较冷,很少有男同学能接近她,也让人放心。”
辽筝一静静听着,学姐在刚认识他时,也非常冷淡。只有真正走到他内心,才会感受到她独有的热情。
或许,关思婷、秦屿等伙伴,也是见过学姐的真心,才如此黏她的吧。
“这个是送给小渺的花吧?”
辽筝一忙称是,还和梁阿姨把风信子的花语介绍了一通。
梁阿姨大笑出来,“挺好,这个颜色也很适合小渺。”
梁阿姨还和他说了很多关于何森渺的事情,大多是小时候,她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内心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她爸妈从事地质勘探相关方面的工作,总是肩酸腰疼。何森渺就找来中医按摩方面的书,拉着姐姐何森池一起给爸妈按摩放松,由此还喜欢上了中医,喜欢上了药学。
她学习成绩从没落下过,时不时还给邻居的小朋友辅导作业。
那只橘猫是捡来的,当时它躺在冷风中,缩得不成样子,瘦骨嶙峋,是何森渺用自己的奖学金把它送进宠物医院养好了些,才接回来自己养。现在养成了一个大胖团……
辽筝一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关于何森渺的一丝细节,但忽然特该下架的一抹阴影,打断了梁阿姨的热心分享。
“在说我呢。”
何森渺轻轻出声,面上假装怒气腾腾,抿着嘴坐在辽筝一身边。
“学姐!”
“小渺啊,你这男朋友找得好,我这关能过。”
何森渺摘下丝巾,辽筝一这时看清了她因梁阿姨的话而扬的笑脸,心下的紧张散了些。
“送我的吗?”
她看着桌上的花,靠近了些问。
“嗯,学姐,这是送你的……”
“风信子,我很喜欢。”
何森渺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已经在室内暖下来的皮肤忽地被凉凉的手触碰,他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的捧住,塞进自己衣兜里搓了搓。
“小情侣就是黏糊。”梁阿姨玩笑的声音传来,何森渺也对他嗤嗤笑出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忘了梁阿姨还在面前看着,虽然脸颊上迅速红温,但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好了,我要吃面,饿了。”何森渺已经暖好的手从衣兜里伸出来,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跟着她起身,按照她要把花和画放在了收银台上,然后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帮忙。
梁阿姨见此,从后厨拿出一件新的围裙递给他,还笑着打趣何森渺不仅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给店里找了个心甘情愿的助手。
辽筝一红着脸接过,套上后胡乱打了个结,把新鲜出炉的两碗面端到顾客桌上。
他还惦记着何森渺饿着肚子,期间还问了她要不要先吃饭,她摇摇头,说忙完再吃。
终于等到饭点过了,何森渺拉着辽筝一吃了一碗满满当当的云吞面,忙完又吃了热腾腾的面,辽筝一皮肤直冒汗,他想随便用袖子擦下,却被何森渺拦住。
她递过来一张餐巾纸,“饿坏啦?”
“还好。”
何森渺还扯一下他身上的围裙,原来自己忘记脱掉了。
“吃完再脱。”
他当即答应,却在吃完后发现脱不下来——围裙又打结了。
“快转过去。”
何森渺幸灾乐祸地笑他,眼睛亮亮的,辽筝一感觉到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冲动。
他不舍地从她翘起的嘴唇移开视线,转过身去。而转过去时,听见她说:“还是这么冒失,又可爱。”
他紧抿着嘴唇,感觉刚擦的汗又要流出来。
“蝴蝶结打得不对。我教你好不好?”
“好。”
她耐心教他怎么从背后打蝴蝶结,他试了好几次都没做对,就在他终于绑好一个结时,听到了斜对角相机发出的咔嚓一声。
他猛地抬过头去,和动作鬼鬼祟祟,表情心虚不已的赵师兄对上了视线。
“赵……师兄?”
“哎呀,我和女朋友来吃个晚饭,看见般配的一对,就鬼使神差地拍下来了,你不介意吧?”
辽筝一朝他对面看了一眼,那里确实坐着一位女生。她的表情和赵师兄一样心虚,好似拍照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介不介意之类的……辽筝一转头看着何森渺,露出询问的表情。
何森渺倒是没什么意见,不仅没有,还洋洋洒洒地对赵师兄说:“没事,发我一份。”
那豪情简直就像一只火炉,把辽筝一的脸都烤红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何森渺让辽筝一摘下围裙,带上暂放在收银台的花和画,跟她出门去。
“想不想看一下何阿宅?”
暖黄的路灯下,何森渺对辽筝一道。
辽筝一有些无措,要去学姐家?
他要怎么回答比较好?如果回答要去,那岂不是太冒犯,如果回答不去,学姐会不会不高兴?
他还没说出自己的答案,何森渺就拽着他胳膊,把他拽进路边的胡同里。
三楼不远,他们很快就进了家里,何阿宅应该是饿了,在门边一直等着,还发出了咪咪猫猫的细碎声音,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孩子。
何森渺把猫粮拿出来让他喂,而她把花和画接过,把花放在桌上,拆开牛皮纸袋看一下画。
她一眼看出画中的是自己,她认出来那时的装束,是自己对他表白那天。
她微笑着把画放好,暗暗下定明天就要抽空把画挂起来。
辽筝一还在喂猫,他实在没想过何阿宅这么能吃,吃完了还要,还蹭着他的手撒娇,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好了,不能吃了。”
何森渺靠过来,伸手在何阿宅的脑袋上rua了好几把,却被它挣脱开了。
何阿宅懂得打蛇要打七寸的道理,又溜到辽筝一手边,用毛蹭着不行,还舔着他的手。
辽筝一哭笑不得,何森渺一眼看穿:“它就是欺负你心软。”
“再喂半碗,不能再吃了。”何森渺下了通牒,辽筝一万万不敢怠慢,仔细地倒了半碗猫粮。
何森渺在一旁给猫咪倒了半碗饮用水,然后打开手机,给一人一猫拍了个照。辽筝一温柔的笑,在她心里烙了一下。
她靠近了他,重重吻了下他的侧脸。
辽筝一无论如何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他和学姐最亲近的一次,“今晚别回去了,留在这。”
何森渺把他的头掰过来,对正着自己,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好吗?”
他只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热,心跳更是越来越快,也没忘记听她的话。
“学姐,我都听你的。”
“好乖。”
何森渺把他推到,他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他手上的猫粮还没有放好,肯定是撒了些,因为除了何森渺身上的微香气息,他还闻到了猫粮的肉香和海鲜香。
他已经赶不及要把猫粮收拾好,因为何森渺已经压下来,一手撑在他腿上,一手扣住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上他的唇,大力吮吸、啃咬。
“怎么睁着眼睛,害怕?”
何森渺的唇舌已经游移到了他的脖子和锁骨,制住他舔咬了好半晌,原本想让他张开嘴,却看见他瞪大的,蓄了一层水花的眼睛。
辽筝一缓缓摇头,闭上眼睛主动亲过去。
两个人在地上纠缠了相当久,久到辽筝一的手忽然湿润起来,他微微分开与何森渺的亲密,示意她也看一下自己的手。
原来是何阿宅把撒出来的猫粮给吃完了,还不忘去摸索辽筝一手上攥着的猫粮袋子。
“贪吃猫。”何森渺捏了一下何阿宅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