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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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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城不再开口,落入敌手,自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何必自取其辱,很快就来了两个小厮,带着谭城去了浴房,洗浴干净后,又让侍女帮他梳了头发,着了衣衫,打理完毕后,过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高鼻鹰目,看着不怒而威,这人在光武帮的地位显然不低,仆从们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下拜,叫他甄主管。甄主管打量了谭城几眼,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就带着他往外走去,几经穿梭,道路越来越狭窄阴暗,这光武帮内部竟似别有洞天,走过几条暗道后,面前豁然开朗,竟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之中,两边秋叶琮琮,四面翠竹莘莘,更往里走,就到了一间形态古朴的木舍之前,甄主管将谭城领了进去,迎面就是一股清雅之气扑来,墙面上挂着几幅名人真迹,装饰用的架子上也摆着一些意态悠远的古董,离门不远的桌子上,摆着一方端砚,里面还有用了一半的墨汁,桌子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端庄秀丽的大字:“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无论怎么看,这屋子都好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所居住的,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一个久经鲜血浸染的江湖大帮的帮主结合在一起。甄主管把谭城领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谭城站在屋子中央,看了一会儿墙上的书画,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就好像是木头割裂的声音,他回过头,就看见一辆四轮木车缓缓的从半掩的湘帘后驶了过来,车上坐着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面目俊雅,神态柔和,只是额上有几缕白发,显出几分苍老疲倦的气息。

谭城知道这位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人就是光武帮的帮主南洪了,他点了点头,冷淡的道:“南帮主,幸会。”

“不必多礼,请坐吧。”

谭城坐在门边的竹凳上,一个侍女走来,送上了两杯清茶,放在谭城和南洪的手边,又迅速退了下去,“山居简陋,无有好物待客,只有粗茶一杯,不成敬意。”

“南帮主不用客气,谭城既然已经来了,要怎么处置,全凭尊意。”

“冒昧将堂主请来,的确多有失礼,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南洪温和的道。

“这一帮之内,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又何必要我说?”

南洪笑了一笑,“小松是有点任性,都怪我平日太过宠溺之故,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我都已落到你们手上了,又何必惺惺作态?说吧,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其实我早就想要见一见你了。”南洪看着谭城,表情依然温和。

“为什么?”

“你应该也已经明白了,南舒意是我的儿子,作为他的父亲,相看一看他选中的伴侣,并不奇怪吧。”

“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谭城讥讽道。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效果达到了,都是一样的,况且对你而言,这样的阵仗应该吓不住你。十二岁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单手击杀了淮南四雄,十六岁,你将陇西的匪盗杀得屁滚尿流,二十一岁你就创立了皓意堂,以一人之力,肃清了宛城一带的□□,另远近闻风丧胆,相比而言,我的这些动作又算的了什么呢?”

谭城握紧了拳头:“你对我的过去倒是一清二楚。”

“对于儿子的终生伴侣,我总要调查清楚吧。”

“既然你这么看重南舒意,那么你把我抓来,就不怕引起他的反感?”

南洪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淡淡的道:“看来南风还是没有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住的?”

“你们故意传出假消息,或是沈青的人已经被你们收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没有想过事情也许跟南舒意有关?”

谭城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南舒意策划的,你会不会相信?”

即使是头顶上响一个炸雷也不会比现在的谭城内心更为震惊了,他颤抖着嘴唇,嘶声道:“不可能的,你胡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跟我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能把你送到光武帮的手上,我就会暂时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给他五年的时间自由发展。”

“我不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谭城站了起来,将手边的茶杯拂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南洪摇了摇头,神色甚至有几分悲悯:“我其实是有几分可怜你的,你本是一方豪杰,却被一个比你小七八岁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上,实是令人叹息。但我心里也很有几分高兴,因为南舒意毕竟是我的儿子,继承了我的完整的血脉,没有被那个女人冲淡。”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恨我的师姐,也知道南舒意恨着你,所以你就编造谎言,想离间我们二人,我是不会上当的!”谭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喊道,他的眼眶已变得血红,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滴下血来。

“我如果要让你离开他,用不着使这样的手段,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南舒意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真的对他完全信任?”

谭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他的手指已掐入了掌心,一滴滴的血迹剥落在地板上,但他仿佛一点痛也感觉不到,整个人已陷入荒芜和麻木。

完全信任,他怎么可能对南舒意完全信任?他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如今缝缝补补,勉强裹身,又怎么能抵御外界的风寒?他又怎么还有信心,交付所剩下的一切,让自己再一次被赤身裸体的弃置于冰雪之中?

他怕了,他不敢信了,可他的心还是热的,他的血为什么就不能一劳永逸的被凝结成冰,阻挡一切感情的涌动?

南洪见他失态,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淡淡道:“我知道南风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请你来的意图,我也不会逼你,你要是愿意归顺,那自然是好,要是不愿,也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这个地方风景宜人,想来你也是不会反对的。”

说完他就拍了拍手,两个护卫走上前来,将谭城带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南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刚才你说错了,你说我恨黄秋,不是的,我从来也没有恨过她。”

谭城被他们带出了门,走上了一条屋后的小道,两旁的竹叶窸窸窣窣,投落下满目斑驳的黑影,昏黄而暗淡,一片片的,就好像是他心底流出的血。两个护卫走了一阵,就到了路的尽头,那里有一间外观精雅的小屋,两人打开门,带着谭城走了进去,屋内的陈设也极其雅致,和南洪的住处几乎没什么区别,两个护卫向谭城行了礼,就告辞出去,带上了门。

这个屋子比谭城上次住过的那个好得多了,但谭城一点也没有欣赏周围的打算,他望着窗外,手心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到手掌边,干涸成一道道丑陋的行迹。

要是南舒意真的背叛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能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收拾这段如薄纱般脆弱的感情?

这十年来,他用尽了所有的精力,汗水和希望去浇筑它,就像园丁在呵护一株幼苗一样,日以继夜,披星夺日,哪怕这棵幼苗长大后变成了妖冶而剧毒的蒺藜,双手被刺破得鲜血淋漓,他也像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看不见自己斑驳的伤口,也听不见自己惶惑的哀吟。

但现在他的心已被刺穿,血也已化为尘土,他还能不能攥住蒙眼的布,稳住堵耳的手,让一切都像清风过隙,不染半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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