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出虫洞时我启用了预留的后门,两边的时空记录还未完全同步,我本来无权告诉你们这个真相,一旦说出来就会被刻入记录,我的权限会被撤销,所以这也许是我们能见到的最后一面了。”光球安静地漂浮在空中,没有显示任何颜文字,乐恬却能感觉到光球在静静地端详她,目光温柔而缱绻:“即便如此,你还是想知道真相吗?”
“你知道我的答案。”
光球缓缓没入乐恬的胸口,乐恬转瞬间便置身于无垠的星海之中,Delta这次并没有变成百里铮的样子来到她身边,她只能旁观着宇宙的变迁,耳边响起与Delta有几分相似,但却分外遥远的无机制旁白。
“以人类的历法无法准确描述麦加族的历史,我们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时间这个概念都很少被提及。曾经,麦加族也拥有实体,先祖们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纯能量体,这种纯能量体可以寄生到生物体内,因为其以混沌能量为食的天性,会放大其宿主的欲望,促使宿主做出能够产生混沌的行为,在通常情况下,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失去理智、变得尤为好战,也就是狂暴。
“彼时为了超脱时间的桎梏,麦加族舍弃了身体,以精神体的形式居住于幽邃之渊中,以勒早就寄生在了族人们的体内,很快就传染寄生了大半的族人,等先祖们察觉到时一切都迟了,尚未被寄生的人只能先暂时将被寄生的族人冻结,寻找解决办法。
“麦加族已全部成为精神体,本以为这才是最完美的存在方式,却没想到出现了以勒这个天敌,先祖们做不到剥离并消灭以勒,也不可能将所有被寄生的族人全部消灭,只能以别的种族为实验对象,来寻求破解之法。”
乐恬沉默地看着幸存的麦加族人将寄生着以勒的纯净晶矿投递到各个宙域,发问:“你之前说你是守望者,守望者就是专门负责做这个实验的么?其他种族知道你们的真实目的么?”
“他们知道又如何呢?麦加族给了他们超前的技术,使他们的文明跨越式地发展,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即便有种族能够到达麦加族曾经的高度,到最后都因为以勒而走向了覆灭,无一例外。生物一旦拥有了智慧,拥有了社会制度,拥有了阶级地位,便会滋生出无限的私心,这些私心就是以勒最好的口粮。”
乐恬了然道:“这就是你看好赫费莫族的原因?因为他们整个族群使用精神网络交流,而且他们的‘女王’拥有同化的力量,私心的存在无限趋近于零,没有给以勒寄生的机会么?”
“是,也不全是。赫费莫族的个体素质和存在形式,在麦加族有记录的种族里,都名列前茅,但有一个致命弱点不是么?他们的存在形式与麦加太相似了,也就意味着会拥有和麦加相同的弱点——如果他们的女王被寄生了,会发生什么?
“更重要的是,以勒的存在形式与赫费莫族也非常相似,以勒有且只有一个母体,母体可以分裂出无数个子体,子体也可以继续分裂,且天然地服从母体的意志。母体死亡后,由母体分裂出的子体中会诞生新的母体,这是唯一与赫费莫族不同的一点:他们的女王死后,新女王由母液池中诞生。”
赫费莫族没有私心,但会有群体的情绪,乐恬领教过两次,这种极端情绪发生时爆发出的精神力量,正是以勒所喜爱的,一旦女王被寄生,以勒就能轻而易举操控整个种族,以赫费莫族的强大,足以荡平所在宙域的其他种族,混乱不息则以勒得以壮大,这显然不是麦加所乐见的。
就连赫费莫族女王那样强大的精神力量都无法消灭以勒,乐恬有点想不明白,麦加族岂不是一直在做早知没结果的实验,实验得到的产物没有无害化的途径,总不能就那么放在那里,撒手不管。她问:“如你所说,所有的种族都走向了覆灭,以勒到最后会布满所有宙域,那么你们的实验不就一直在壮大自己的敌人么?”
“如果事态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麦加族会覆写该宙域进程,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讲,大概就是对磁盘进行格式化,使该宙域回到最初的状态,但是覆写程序需要裁决庭裁决通过,守望者只有执行权,没有裁决权。”
“你们对其他种族进行屠杀,却不愿意处理自己种族中的问题个体,”乐恬扯出一个冷笑,嘲讽道,“打着援助的幌子,做着种族灭绝的勾当,人类里再恶贯满盈的战争贩子都比不上你们一根汗毛,到现在你却要注定被你杀掉的人来帮助你么?这个梦做得会不会太美了一点?”
旁白的声音明显顿住,半晌才做出回答:“我们都没有选择,乐恬。你以为麦加族没有考虑过处理掉冻结的族人吗?我们是精神体,不会死去也没有新生,处理冻结的族人就意味着所有由麦加族联通的历史都会一同被抹去重来,这是你们人类最经典的电车难题,没有两全其美的解法。”
“那你们冻结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去祸害其他宙域?”
“冻结只是权宜之计,”旁白的声音中有着难以言明的沉重感,“我们只能存在于幽邃之渊中,因为这里有着充盈的能量,但同时以勒也能借由这里的能量恢复活性,一旦以勒突破了我们的封锁,那么世界迎来的就只有不可避免的毁灭。”
乐恬无力地垂下肩膀:“我连百里铮都救不了,还怎么去救人类。”
“相信你们之间的羁绊,然后积攒力量,”旁白的声音越发地悠远,直到消失不见,“乐恬,你能做到的……”
乐恬回到了实验室之中,光球不见踪影,任她怎么呼唤、怎么威胁都没再出现,她呆呆地盯着百里铮的睡颜,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庞,摩挲他青色的胡茬。
她刚才暂时压制了他精神空间中的黑色潮水,不知道能起多少效果,他醒来之后肯定不会再轻易露出破绽。百里铮能抵御她的进攻,意味着他的精神力水平已经足以与她抗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快的提升,看来也是因为以勒的原因。
秦且安的精神力水平很强大,他体内的以勒应当是母体,秦且安死后,百里铮体内的以勒或许成了唯一的母体,继承了上任母体的力量,才能使百里铮的精神力突飞猛进。
也就是说,百里铮现在能控制所有被圣歌会改造过的人,军部做的决策,也许全部都由他授意。
为什么?
趁百里铮还没醒,乐恬放出霜钩,把他搬进驾驶舱,锁在驾驶座上,关闭舱门并布好精神屏障,才拍了拍他的脸,把他叫醒。
百里铮目光四下一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乖乖坐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糖糖,你知道这些对我没用。”只要他展开领域,再坚固的金属都会被切断,座椅上的安全扣起到装饰的作用,连阻碍他的行动都做不到。
“你解开咱俩就玩完了,说到做到。”
“又想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乐恬靠坐在操作台上,上身前倾,捏住百里铮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这是打算刑讯逼供么?我吃软不吃硬。”百里铮气定神闲道。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乐恬扔下这句话,取下发圈,长发因为长时间的扎起而有着些微的卷曲,垂落在胸前、肩头,她甩了甩头,刻意动作缓慢地脱下驾驶服,确保百里铮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向下移动,直到身上只剩下运动内衣和四角短裤,裸·露出大片肌肤,柔软的身体曲线与驾驶舱内坚硬的金属构件碰撞在一起,显得越发刺目。
百里铮闭上眼,偏过头去,乐恬无声地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很快奶糖味填满了这处狭小的空间,百里铮的呼吸粗重起来,仍然闭着眼,乐恬用营业声线轻声道:“怎么不敢看我?”
百里铮头皮都快炸开了,红酒味不自觉地溢出,与奶糖味纠缠在一起。
乐恬瞥了眼他的□□,心里冷哼一声,跨坐在他腿上,手贴着他的军裤裤缝慢慢向上描摹,由下至上,一颗一颗解开他军服的纽扣,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你之前就想这么做了是吧?我帮了你,你不谢谢我就算了,看都不看我一眼吗?”
霜钩发出高能攻击警报,乐恬目光扫过驾驶舱内多出来的切割痕迹,最后落在座椅的安全扣上,安全扣光滑如初,没有一丝裂缝,心底又好笑又酸涩,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让百里铮有了喘息的余地。
属于乐恬的热度离去,但百里铮自己身上的热度只增不减,乐恬触碰过的地方,残留的触感被无限延长放大,就算他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出乐恬是如何一点一点挑起他的□□,而她的手法还是他在情浓时,亲手教给她的。
百里铮的抗Omega信息素训练拿的满分。无论面对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发情的Omega本人,以至于与Omega亲密接触,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坐怀不乱。他知道,在军部的谍报部门,一些Beta会使用这种色诱的技巧去接近、欺骗任务目标,他也曾以任务目标的身份协助训练,他们中的随便一个人,技巧都比乐恬好上不少。
可现在色诱他的是乐恬,再生涩,再不成熟,但她是乐恬。
她本就是他的过敏原。
百里铮眉头紧皱,就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随后是乐恬的声音:“有点热,全部脱掉好了。”再之后,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再度贴了上来,两人挨着的部位烫得厉害。
Alpha的天性彻底被激发,对乐恬的占有欲在此时达到了顶峰,百里铮终于睁眼望向乐恬,双目发红,嗓音沙哑得可怕:“我认输。”
乐恬又把驾驶服穿上了,正趴在他胸前,朝他贼贼地笑着。
百里铮被骗也不生气,抬了抬腰,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把我裤子也脱了?小坏蛋。”
“那不成,我在刑讯逼供,脱了不就变奖励你了吗?”乐恬理了理头发,赖在他身上,收敛笑容:“回答我的问题!”
百里铮没了脾气,早知道乐恬会来色诱这一手,他早就招供了,何苦受这一遭罪,半点讨不到好——也许有一点,但看得见吃不着,如同火上浇油,越烧越烈,摆明了请君入瓮,吃准了他一定会往里跳。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与其被动让圣歌会陷害,不如主动利用圣歌会,取回主动权,还记得圣歌会的改造人么?把他们送上战场,一石二鸟,圣歌会失去武装势力,百里家再出来指控狂暴的问题,秦家绝无翻盘之日。”百里铮说完,示意乐恬解开安全扣。
乐恬姑且接受了这个解释,迟疑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你的精神空间?”
百里铮愣了愣,声音几不可闻:
“我怕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