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珥舒在宋女士带领下接触集团事务学了不少东西,而比起独断又魄力十足的宋女士,宋珥舒独断一面虽隐有冒头,却更喜欢四两拨千斤,并且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心态,行事风格更张驰。
这种作风在家族聚餐时,被亲戚摆在餐桌上嘲弄过是“软弱不堪大用”,宋珥舒没有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在心里尝试分析缘故。
大概是她和宋女士生长环境不一样。
她从多方口中了解到宋女士在嫁给她生父前,是一个十足的富家千金,与李为春站一块儿都会被人说是“亲姐妹”。
不过宋女士身上融合有外婆的坚韧与外公的雄心,失败的婚姻后自己摸爬滚打做起生意,虽然在外公眼里不够看,却足以向他证明,她的价值远不止于联姻的棋子——彼时宋女士甚至连联姻的价值都不再有。
这之后宋女士才得到外公首肯回了家,并接手对方逐渐下放的权力,这时她要做的是继续证明与征服,自然而然独断的那一面逐渐占上风。
而宋珥舒不同,她面前是宋女士厮杀过后送来的康庄大道,她不必如宋女士那样胆战心惊与充斥怀疑,她更从容不迫、更自信昂扬。
她坐在沙发上,撑着头看应慎微顿了下就上前挑选衣服,柜员在一旁温声细语介绍,用一点带诱导的话术试图让应慎微多选多试。
应慎微指尖略过一件件布料颇有质感的衣服,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骨肉匀称,不至于因为修长而纤细得瘦弱,也不会因作为男性而宽大得粗犷,只是一切分明刚好。
宋珥舒实打实不是手控,却也十分欣赏得来,比起手,她一直觉得应慎微的腰生得好。
在宋珥舒的审美偏好下,一个人的腰,尤其是男性,并不是越细越好,她并没有病态的癖好,也不认同一个固定的数值,她需要的是相对而言,也就是大众口中的腰肩比。
在结实而略宽阔的肩颈对比下有一把分明的细腰,最得她青睐。
从小到大符合她这一喜好的人很少,男性里除了沈墨尘近乎没有。
徐望月天天宅家里,宋珥舒甚至怀疑要不是他的男二身份,他本该连薄薄的腹肌都没有,温瑾宁也不用说,矮个子里拔高个有一副略挺拔的身材。
身边的保镖倒有不少肩宽的大块头,可惜腰腹不达标。
反观她认识的女性有不少喜好健身,肩宽窄腰,尤以江绮为代表,原本的小骨架女孩练得肩颈扎实,而腰腹本就细,看着体态十分舒服。
应慎微是少有契合进去的男性。
宋珥舒几乎要佩服应慎微的毅力与坚持,即便人天生比例好,但想要宽肩窄腰大多需要锻炼。
这么一想,应慎微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除了工作学习,每天还要健身,学习还能勉强不太难看,宋珥舒心想:沈墨尘可以把他男主光环让出来了。
她心中“啧”了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不错的对象,兔子编写故事也全当看不见,只硬生生要拉郎配,还玩老套的恋父情结引发的一见钟情。
等宋珥舒从思绪里走出时,应慎微已经拎好几件衣服裤子过来,平静地说:“选好了。”
他身后柜员正略遗憾地整理剩下的衣服。
“这么快?”宋珥舒说,“不试试吗?”
应慎微瞥她一眼,摇头说:“不用。”
这话却引起宋珥舒兴趣。
虽然她信任应慎微的衣品,但他们进入小客厅里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五分钟,帮忙添置饮料的经理都还没回来,应慎微就已经拎着衣服站在她面前表示已经可以了。
宋珥舒扫了眼他手中的衣服,颜色选择都比较素,设计也偏中规中矩的基础款,不过倒没局限于某种单一的风格里,她兴致更浓:“去试试吧。”
应慎微便一件件试出来给宋珥舒看。
宋珥舒叹服应慎微确实衣品不错,甚至能完美踩到她欣赏的点上。
应慎微的穿搭风格明显叛逆,却又爱拿街头风格搭配传统严肃的西服单品,何况一副好身材,宋珥舒已经可以想象应慎微再搭配上一身饰品后的闪耀模样,不由让应慎微多选了几件,这才心满意足付款。
收款的柜员眨了下精致妆容的眼,职业笑容之上浮出某种熟稔和亲昵感,说:“宋小姐,好久不见,你现在变得更漂亮、更有气质了。”
宋珥舒不动声色反复看了眼品牌标识,确定这是自己少有踏足的品牌店,虽然来买衣服用的是熟人的名义,但熟人并不姓宋。
这位柜员是真的认识她。
“好久不见,”宋珥舒也笑得感叹,“这都快多久了。”
柜员:“快两三年了,当时还是个初中生,现在是高中快毕业了吧?”
两三年前,她光顾过这里吗?可这家品牌的风格并不是她日常会穿着,家里的旧衣服也少有这家品牌的痕迹。
走出商场时,夜幕早就降临。
应慎微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宋珥舒想了想:“暂时不需要,你回去等我消息。”
应慎微点头:“好。”
对话毫无亲昵感,比之刚刚的柜员还要生疏,仿佛上下级,应慎微是那个吃苦肯干又温顺听话的下属,省心得不像话。
可真有下属会毫无怨言、温顺听话吗?
宋珥舒看不清他隐没在夜色霓虹下的神情,却无端从这种温顺中感受到一种深层次、无法控制的东西,但是这种感觉太没有由头,也稍纵即逝,宋珥舒甚至来不及深究。
于是宋珥舒想到江绮对应慎微的描述,应慎微曾经也是这样让她放下心防吗?
随之而来是应慎微吸烟斗殴的画面。
温瑾宁的量化报表表示对方是个烟酒不沾的人。
“以后不要吸烟了,除了必要场合,酒也别碰。”宋珥舒说。
应慎微一一应下,这样温驯的表现没有抚平宋珥舒那股无名躁意,她拿手机打车,开玩笑一样随口说:“你和徐望月真是两个极端。”
应慎微眉头不着痕迹皱起,语气平常:“怎么?”
“一个太不听话,让做事都是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最后呈现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宋珥舒指关节隔空点了点应慎微,“一个太听话,什么都能口头应下。”
“不好吗?”
“不能只是口头应下,”宋珥舒笑起来,“回去就全翻篇了吧?只在我这个甲方面前装模作样。”
应慎微眉头没有松开,语气带着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会听话的。宋珥舒腹议,面上神情不变,只说:“那你就好好证明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