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风燃还是准备了手术跟药疗共计四个方案，西尔医生还在问诊，费列医生今天夜班，风燃只能带着自己的方案去找刘医生，他在带着新人病房巡检。

新人叫徐栀，是个比较腼腆的Beta，除此之外的事情风燃一无所知，也不好评价。毕竟刘医生的脾气确实不怎么样，新人教育工作也做得很烂，是那种使唤起人来没完没了的老资历。

但风燃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要是诊断检查让她去做也就算了，血检尿检这种医疗助手就能处理的事情还使唤她是省下的电力能给她开工资吗，所以她拒绝得相当干脆，甚至开会讨论病情的时候还能因为方案差异怼起来，可把费列医生吓坏了。

刘医生看过她的方案后没什么意见：“病人那边怎么说？”

风燃：“他急着回去上班，希望明天就能做腹腔镜手术，相关检查跟医疗供应都没问题，就差安排手术的医生。”

刘医生：“明天是西尔跟费列坐门诊吧？你看看他们俩谁预约的号少你叫谁吧，我明天要去急救替班。”

提起这个风燃就很无语，他们这个科室其实还算比较有特点，刘医生是王牌专家但脾气不好有时候连病人都会骂，费列医生是与他相反的类型，温柔和善又周到，西尔医生则是美型男，挂过他的号的不少都想泡他，属于虽然风格不同，但三个人都有受欢迎的因素。

来找刘医生之前，风燃姑且有问过他们俩明天的预约情况，结果都跟她说约满了，合着她今天没病人是都推了一天排他俩去了，这让人如何不气。

风燃：“问过了，他们明天的号约满了来不了。”

刘医生：“啧，那就重新核对一下大家的排期看哪天能抽出人再做吧，你跟病人解释解释先安排药疗稳定一下吧，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那么急着上班，有休息不好吗？”

风燃：“税检。”

无论是从帝国还是议会来看，都是相当核心的部门，属于他们惹不起的那一类人，刘医生脸都抽抽了一下：“来头大吗？”

风燃：“锡兰卡。”

甚至还是贵族，刘医生觉得自己的胃才比较痛一点，他们是公立医院，但凡奥维尔挂号的时候走个特殊通道他们都能想办法给他安排个专诊，但偏偏挂的普通门诊。

刘医生摆摆手：“你再去问问看吧，如果还是坚持明天就手术那就给他改成专诊，或者送去外科。”

风燃点点头，转身离开。

奥维尔刚做完手术前需要做的各种前置检查，换上病服躺在床上还在用便携光脑看文件，他运气还不错，三人间的病房目前只住了他一个。

不知道是谁已经来看望过他了，买了个果盘摆在他床头柜上，病房机器人拿了一个苹果帮他削皮。

风燃先是吩咐机器人：“苹果给他吃半个就行，他晚上还要吃医院的营养餐。”

奥维尔刻意地把工作文件收起来，接过机器人的苹果慢吞吞嚼着：“哦，安排得怎么样了？”

风燃把治疗方案给他：“我们科室的医生基本都没时间，顶多能调到后天下午，外科的更夸张，手术居然都排到下个月了，或者你填个申请专诊给你从别的科室找医生来，那也得等到明天下午。”

他仔细看了看方案手术的拟定名单，对医院的效率皱眉：“怎么这么麻烦，你不能做吗？”

风燃：“如果你意愿很强烈愿意签一个风险承诺书，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做，前天刚好去参观过一台双镜手术，不过内科上手术其实比较少，他们不放心而已，但就技术来说，我觉得给你做也是够的。”

奥维尔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真签了啊，到时候出了问题全算沈时迁头上。”

风燃冷淡地看着他：“我又没逼你签，你现在随便转个私立医院想连夜被推进手术室都可以，更何况新版条例规定了医闹是犯法的。”

苹果都开始氧化了奥维尔还没嚼完，他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地提起了别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在害我，最近加班查账查得人都快麻了，这个时间点生病住院也不知道遂了谁的愿。”

风燃：“从一个根本直接因素追究的话，是你弟弟约书亚，已经确认了引起感染炎症的细菌种类中有非肠道菌群，你家里面还有别人吃过他钓的鱼吗？”

并没有，那天刚好只有奥维尔回家了。

奥维尔：“那他自己怎么没事？”

风燃：“客观分析，不乏存在他的免疫力比你强等因素，但还有一种可能，他自己也知道难吃所以没吃。”

这话说得，气得让人发昏。

奥维尔明明疼得不行，还要拿出凶悍的气势审视风燃，表情复杂得让风燃觉得好笑，他嘴硬地维护了一下约书亚：“你别岔开话题，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风燃轻轻挑眉：“加班难道不是你们平时工作没做好的缘故吗？被害妄想症最好出门去挂精神科，不过你们监察部门都这样了，那被监管的其他部门岂不是更惨？”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到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你们忙成这样，是不是说明议会本身的工作就到处是纰漏，你缺针他缺线的哪里裂了口子都不知道还想怪罪别人，想想还挺差劲的。”

奥维尔：“你是在帮皇女做事？”

风燃：“我不站队任何人。”

奥维尔：“呵，那沈时迁呢？”

风燃：“我又没逼他喜欢我。”

奥维尔：“啧，城府真深。”

风燃：“真冤枉人，我不过是一个刚来没多久的研修医生而已。”

奥维尔：“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德米特还专门提醒我小心你。”

风燃：“哦，那个罗杰斯家吗？你们是一伙儿的啊，不过也是呢，锡兰卡算是布鲁斯的左膀？还是右臂？”

奥维尔：“你对议会有什么不满吗？”

风燃：“你言重了，我对帝国一视同仁，不站队也不针对任何人任何团体。”

奥维尔：“你这人真不可理喻。”

风燃：“你这人真莫名其妙。”

一番试探无果，结果到头来，奥维尔还是签了手术同意书跟风险承诺书，到底是因为工作心切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好说，风燃只觉得他是脑子里长瘤失了智。

她下班后去了别墅，卡罗跟停云因为赶她布置的业绩，大动作小动作不断，很难不留下痕迹，要不是有星瞳的善后估计早被人抓到了，结果就是议会被搅得人心惶惶开始自乱阵脚起来，内部与外部的联络有的开始抽离有点反而更加频繁密切，也算是一个好切入点。

才过去没几天，这两人看起来就有点死了，让她不免想起躺在医院里的那位，难得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希望雪莉皇女能中用一点。

其实答应皇女协助的条件也没有很难，毕竟排查动静这么大，相当于帮她把议会内的关系网都给摸清了，拿着这么大的情报皇女想要做什么还不容易，把第四军团从议会那里剥下来给沈时迁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停云要处理的情报量没有卡罗的大，依靠电子存储保密的信息他束手无策，他只负责接触其他的情报人员，从他们口中打听各种线索，但因为没有限制情报的种类所以杂七杂八地都记录了下来，还有待整理。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困得摇摇欲坠，卡罗在他对面抱着光脑手指甲都要啃秃了，看到风燃来了顺手从茶几上抄起一个空药瓶向停云砸去。

风燃走过去把瓶子捡起来看了一眼，挺常见的保健品饮料，就是葡萄糖致死量。

停云在脸上用力拍了拍强行清醒开机，看着风燃：“你怎么过来了？”

风燃：“过来看看情况，以及有些事情想问。”

别墅的空调开得很低，卡罗什么都察觉不到，但风燃一眼就判断出，停云有些发热，她伸手招来机器人，从它的药箱里取了一个阻隔贴给停云贴上。

停云对此沉默不语，只觉得这具身体真是要命，“您想问什么？”

风燃坐在他旁边：“关于锡兰卡家，你知道些什么？”

停云：“锡兰卡家风清廉，几乎没有什么把柄漏洞，除了夫人不涉政常住在多瑙区陪老人以外，其他四人个性跟态度都略有不同。跟罗杰斯那狂热追捧布鲁斯的态度不一样，锡兰卡家除了查尔斯，其他三人对布鲁斯家的态度其实比较平淡，但到底也算是从小侍奉到大的家族，真要反水背叛也不太可能。”

“长女珍丽醉心研究，进了科学院之后就把议会挂的闲职辞了，她本人从政的意愿不是很强，所以支持布鲁斯家的工作就落到了长男奥维尔身上，他进监察部也是家里跟那位的意思，但肯佩恩有个基本众所周知的秘密，那就是乔伊·布鲁斯喜欢约书亚·锡兰卡，不然以查尔斯的个性，不可能让老二这么悠哉悠哉地读军校，肯定让他早早毕业进议会学习，但实际上这一切都被乔伊掌控着，也就是所谓的少爷陪读。”

“奥维尔对这件事情还挺膈应的，总觉得查尔斯这是变相地送他弟去联姻，至于约书亚本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最近几年有点抗拒乔伊的控制，心思叛逆想往军部去，但前不久被沈时迁敲打了一下又消停下来了，至于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风燃：“跟罗杰斯家的关系怎么样？”

停云：“算不上好，虽然他们都在为布鲁斯议长工作，但德米特·罗杰斯用的手段并不出彩又是平民出身，查尔斯瞧不上他。论忠诚度的话，德米特其实是个比较自以为是的家伙，暗地里操作的那些情报关系网很多都是他自作主张，查尔斯主管财政的平日里就被其他人盯得紧，才不想跟他在一起惹上一身腥，跟布鲁斯的关系的话，白家说他完全就是愚忠，只是因为家系原因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布鲁斯这边，然后其他的事情从来没考虑过，然后每次吵架都吵不赢白玖。”

白玖是现任白家家主，在一众派系中属于不站队，但也不中立的一家，看谁不爽就扑上去咬谁，嘴巴毒下手也狠，但四姓基本都是功勋重臣家族，轻易处罚不了，更何况杰诺陛下乐得看他跟议会的人制衡，所以其他人告状的时候完全是纵容包庇的态度。

风燃：“还挺复杂。”

停云：“锡兰卡家怎么了吗？”

风燃：“只是刚好奥维尔住院遇见了，他试探我是不是皇女那边的人，我没理他，但是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停云：“奇怪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奥维尔在肯佩恩的官贵子弟中还算年轻有为，早年在学院读书的时候沈时迁排第一他排第二，也算是半个天之骄子，要是进了军部也许也能混个团长副元帅之类的，现在因为家族原因，要给自己小半轮的乔伊作配不说，乔伊还想撅他弟弟，有不满太正常不过了，只是碍于两家关系没有明面表现出来而已。”

风燃若有所思：“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