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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晏醴,别忘记你本是个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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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娘子本就置备好了酒菜等待夫君和孩儿归家,可二人迟迟未归,这才找到书画摊上去。

既来之则安之,晏醴也不客气了,落座后便随着这对夫妻大口吃了起来。

为了探寻那人的踪迹,晏醴这几天一家家的买茶买酒钱都不够,哪里有钱吃一顿像样的饭食,整日在繁华如锦的滁州城里逛荡,却只能干看着各色美食,忍着肚子空空如也的酸痛。

话说这位公子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世家的仪态家学。

但他这位娘子却截然不同,言语间能听出是个学过诗书,通晓礼义的女子,但举止却远比不上她的夫君那般端容有度。

她一路上就与晏醴热情攀谈,用饭时时不时给她夹菜,见她似乎格外钟情那道姜汁焖笋丝,便直接把那道菜换到她跟前。

晏醴连连摆手,娘子却容不得她拒绝,一个劲招呼她。

“姑娘不必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大口吃毋须有顾忌。我喜欢热闹,也喜欢结交朋友,我与姑娘倒是一见如故,若姑娘不嫌弃我们小门小户,就把我当朋友好了。”

晏醴喜欢极了她的爽快性子,本来看到这位公子的矜贵不凡,还以为他的娘子也会是一位知书娴雅的玉人儿,没想到是个大方豪爽的直快人儿,丝毫不扭捏造作。一番攀谈下来,倒是与她志趣相投。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我叫沈青羊,这是我夫君,齐钰。”

沈青羊向晏醴大大方方介绍道。

晏醴告知二人自己的名姓。

聊着聊着,沈青羊给她讲起了她们夫妻二人的故事。

原来,沈青羊是东海一户船户的小女儿,一日随父亲出海收网。

谁知?鱼没收几条,却捞到了搁浅在岸边的男子。

这男子显然是溺水后被浪拍打到了岸边。

父亲不想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沈青羊却不忍见死不救,她违抗父亲意愿,执意救了这男子。

他浑身是伤,沈青羊百般呵护照料他三月,终于痊愈,男子告诉她他名叫齐钰,是商贾门户里庶出的儿子,本想外出游历再不归家,奈何他的兄弟为夺家产不肯放过他,派出杀手追杀他至此,得幸被沈青羊救起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齐钰此后一直留在沈家帮工,他与沈青羊朝暮相处,感情也日渐意笃。

然而父亲一心想把齐钰轰走,避免招致不白之祸,于是二人商量之下奔走出逃,来到了滁州城定居,以写诗卖画为业,还养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小九了。

听到这,晏醴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就凭着齐钰这等端正的五庭之容和不凡的仪态教养,怎么可能只是商贾庶子?

他的出身,怕是不可以等闲衡量,只是这位沈娘子怕是并不知情。

小九似乎很喜欢晏醴变纸人的道术,好几次被她哄得咯咯直笑。用这法子对付痴傻之人是极管用的,无论是九十老妪还是八岁稚童,见到这戏法一般的花样,自然会被不自禁吸引了去,也就顾不上哭闹了。

小时候,她跟着那个叫杨朱的道士学会了这招纸人符咒的小道术,便常常用这招哄着母亲吃饭,睡觉,哄着她不去佛像前哭闹磕头。

从齐氏夫妻的小院里出来后,天色已晚,晏醴径直回了军营。

巷子一户人家墙后,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探出头来,背手而立,望着晏醴渐去渐远的背影。

回到了医帐门前,晏醴已经累的几乎脱力了,她真想她的简陋小榻,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倒在榻上,呼噜大睡。

撩开寝帐的帐帘,叫了声“莫喜”,没有应答。

转眼,竟看到霍斟正坐在她帐中的小桌几旁。

一瞬间与他四目相对,晏醴不禁一倒气,差点背过气去。

黑暗中那双眸子散发着森森冰寒,冻人于三尺之外,似乎散发着幽蓝的光。

长指关节轻敲桌案,发出清脆的两声“哒哒”声。

他微启朱唇:“我等你多时了,怎么才回来?”

那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

晏醴道:“我去拜访旧友,用完饭才归来,晚了些。阿哥,这是怎么了?”

霍斟厉光一激:“旧友?天京城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千里之外的滁州城能有什么旧友?”

晏醴有些急了:“说是旧友便是旧友。”

霍斟不疾不徐道:“你们家不是抄斩就是流放,谁还敢认你这个本该是通缉犯的旧友!”

晏醴不想他能说出这种话来刺她的伤口,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试探道:“阿哥?”

霍斟目光冷淡道:“晏醴,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我的远房阿妹,你是要去巫咸山流放的流人,是本该死在流放路上的通缉犯。所以,不要再去人流密集的地方惹人眼!”

“是吗?”晏醴轻哼,“对啊,我本是个通缉犯。”

晏醴默然,背过身去,深吸口气,半晌才道。

“小女子自知卑贱有罪,本是攀不上大人的高枝,如今不知何故惹了大人嫌弃,恐连累了大人清誉,我走便是,从今往后,再不登大人高门,见面不相识,如作陌路人。”

说完,她拿起榻上叠的两件衣裳和几块碎银,塞进包袱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霍斟上前握住她的腕子也被她一把甩开。

她大步走出寝帐,骑上拴在门口的银子,扬长而去。

霍斟一拳捶在枕头上。此时气血上涌,直冲上脑,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气闷,直接将枕头扔在地上,气冲冲地出了屋。

今夜他得知晏醴出城未归,便支走了莫喜,在她的帐中枯坐了一晚,那小丫头却在深夜才归来,他真不知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整日整日出去招人眼,惹人注意。

须知她的身份十分危险,一旦暴露,以他如今的势力必是保不住她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尉,别说是九层台的旨意,就算是那些想要晏氏满门不留活口的世家权臣也不会把他一个六品副尉放在眼里,怎么护得住她?

他本可以强硬的扭住晏醴的手,把她锁在这间寝帐不让她走,可看到她赌气出走的样子,他心中一恸,瞬间气血涌上心头,索性撒手不管。

她不是说他们如今是家人,是最亲近的人,既然是家人,怎么能就因为几句话就不要他了,还说那样绝情的话,一口一个“大人”,将他彻底的生分作外人了。

既然如此,便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天微微亮,星辰还伴在月旁,东方天际透出一抹朝霞。

霍斟翻身而起,唤赤丹进来。

赤丹揉揉睡眼,看见霍斟眼底遍布的红血丝,问道:“又处理军务一夜没合眼啊?”

霍斟道:“你去滁州城里盯着晏醴,有动静随时向我禀报。”

赤丹这会儿是彻底醒了,十分困惑不情愿道:“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盯的?她又不是线人又不是犯人的。”

一提到“犯人”两字,霍斟怒瞪赤丹,赤丹摊摊手道:“好好好,我去行了吧。”

话音未落就不见了人影。

霍斟这夜难眠,每一合眼,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小丫头决绝的背影,她都不愿看他,背对着他说出那样决绝的话。

“见面不相识,如作陌路人。”

晏醴此刻也不平静,她从军营里出来后就奔马来到了滁州城,恰好赶上在宵禁前进城,奈何她身上没剩多少钱银,去了好几家客栈都不够付房钱。

马上就要宵禁,到时若还在街上游荡就要被官兵抓到官府去拘禁,无奈,她只好去投奔了刚刚认识的齐氏夫妻。

齐钰和沈青羊一打开院门时,就见一人一马一包袱立在门口了。

夫妻二人很是好客,听完晏醴描述的悲情故事——晏醴不愿嫁给肥头大耳的家暴屠夫而从家中逃婚的事迹,真是有感而发啊!

二话不说就收留了她。

奈何齐家只有两间窄屋,如何分配就成了个问题。

晏醴自己提出可以和小九睡一间,也好在夜间照顾他,让夫妻俩能睡几晚难得的好觉,等她攒够了钱找到住所就搬出去。

今晚小九懂事的没有吵闹晏醴,起先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在黑暗中滴溜溜地转,晏醴知道他是睡不着了,于是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纸人符咒,逗的他一阵咯咯直笑,直到夜半,玩到累了便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小九打着有节律的小呼噜,只留晏醴一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她走时都没敢看霍斟一眼,不是她赌气,而是怕见了他的眼睛,心一软,也许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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