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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金色长发女人怀抱着小白狗坐在沙发上,凌晨时分,闪烁的荧光映上女人精致漂亮的脸,里面播放的是最新的电台节目。
节目是朋友推荐的,据说在夜间频道热度很高,可女人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四周很安静,耳边只有从电视传出来微弱的谈话声,女人面色看上去格外平静。她时不时抬腕看手表,又或是抱着宠物走到窗边向外看,漆黑的外景像污泥逐步吞噬她。
终于,这样的反复等待后,她听到了熟悉的轮胎摩擦声。
女人激动地跑向门口,满心欢喜要去迎接晚归的丈夫,可就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如潮的火热像被一盆冷水泼醒,原本坚定的信念变得游移不定。
咔哒——
怔愣间女人搭在门手上的手,随着外面人的动作旋转,她低垂下眼,压去眼底晦暗的情绪,后退一步,重新整理好喜悦的表情。
“阿娜塔,欢迎回来。”她微笑着对回来的男人说道,一如早晨她送他上班的样子。
“惠子?”男人俊逸的面庞露出些许意外,随后伸手温柔地拥住了女人的腰,带她来到桌边坐下,“怎么还没睡,在等我吗?”
久茂惠子回抱了对方,把脸贴进男人怀里,闷闷地应了声。
……
“怎么这么晚?”她收拾好情绪,给丈夫沏了一杯好入眠的茶,试探问道。
“在居酒屋和别人喝酒,算是应酬吧。”男人已经褪去了外衣,接过杯子喝了小口,自然地和新婚妻子解释今日的晚归。
久茂惠子眸色微闪,这样的答案让她心里一沉。
她打听过了,这些天因为接连发生的命案和失踪,就连一向事情不多的鉴证科都忙碌起来,和他喝酒的那几个更是都忙的没时间。
所以,他上哪里去喝的酒?
可是刚才在他怀里的时候,她确实闻到了酒味,不仅如此,还很浓郁。
有点像烈酒,而不是常喝的成扎啤酒。
“好了,阿纯,早点去睡吧。”久茂惠子转身给他拿了毛巾,推着他赶紧去浴室洗掉一身的酒气,“明天还要上班,别耽误了。”
床边的小夜灯散发着暖色的光亮,久茂惠子躺在床上一遍遍回忆,她和丈夫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爱的过往。
想到最后,她无声地笑了。
房门被推开,大野志纯吹完头进来,就看到妻子笑的很奇怪。
“怎么了,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大野志纯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女人这次笑出了声,大野志纯低头疑惑看着她,久茂惠子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话。
男人双眼缓缓睁大,不可置信地张开嘴,紧接着双手颤抖着把女人抱得紧了些,却又有意识地松了力道。
“睡吧,”他压下激动的心情,轻声说,“周末我们一起去医院。”
“……嗯。”
夜灯熄灭。
一夜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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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英报社。
由接待者菊地引领,搜一科们找到了松尾记者的办公桌,众人看到桌面上光洁如新。
伊达航额头猛地一跳,感觉事态发展不太对劲,突然一道女声响起。
“为什么擅自收拾松尾的东西?”
“你知道你们这是在破坏证据吗?”
伊达航循声看去,是鉴证科的久茂惠子,入职不到三年。
久茂惠子在科室里很有声望,不会因为是女性而被其他同事看低,主要因为她过硬的专业搜查技术。
今天下午的出警,也是她主动要求参加的。
伊达航板着脸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是、是社长要求的……”菊地被这一声质问吓得退了半步,紧张地咽了口水解释道,又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诸位警官,垂下的手揪紧了衣服下摆,“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
刚才出声的女人又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射了过来,她说:“不用费心思找理由,一切都按照法律流程去走。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也没有责任给你担。”
“是是是!”菊地颤巍巍点头,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从底下搬出一个箱子,“都在这里了,松尾的东西不多。”
高木涉捧过纸箱,和鉴证科的同事点过头,让他们去旁边空的地方仔细检查。久茂惠子看了眼被问话的社员菊地,随后跟着鉴证科的去了休息室。
这边,伊达航和高木涉针对案件进行日常询问,高木涉拿着笔在旁边记录。
伊达航:“松尾消失前几天,有没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过?”
“……没有,”菊地瞥了一眼记录的警官,又说,“松尾在报社里人际关系简单,除了和他搭伙做过期刊的我聊得开,他很少和别人说话。”
“那说说你想到的,关于松尾这些天有什么异样。”
“没,没什么反常。”他摇头,“我和他只在公司见面,偶尔去酒吧喝酒,我工作也忙,有些细节我也不会特意去关注。”
看样子松尾是个独行侠,在工作中相当于隐形的存在。
伊达航抿着唇,又看了眼畏缩着回答高木问话的男人,他似乎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和松尾走到一起。
但松尾想到去警校附近徘徊,究竟是谁找到了他,又为何选择了松尾而不是菊地。
高木涉看到菊地胸前挂着的牌子,好奇问了一个话题:“新闻记者的工作,应该很辛苦吧,像是风餐露宿又或是熬夜……”
“啊……其实也就那样。”菊地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扯下胸前的牌子,胡乱塞到裤子后面的口袋。
“你藏什么。”伊达航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胸牌的挂线很长,还没塞进去,就被忽然一拽,拖得掉在了地上,菊地慌乱地捡起来,却被身前的警察控制住手腕。
伊达航稍一用力抽走了胸牌,递给高木涉检查。
打开一看——
里面的身份卡片中间,夹着一张显然是偷拍的照片。
“是个女人?!”高木涉震惊地看向心虚的菊地。
伊达航拿过照片来看,眉头蹙紧,看衣服着装,还是警察。
他把照片怼到菊地脸上,厉声问他:“照片是你拍的吗?”
原本面如死灰的男人闻言,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拍!是……是松尾拍的,这张照片是松尾……”
果然……
伊达航将照片放入证件袋,菊地见事情败露,最终打着颤把自己知道的,悉数说了出来。
回到警车上,伊达航拿出手机把今天的线索罗列出来,再发送出去,就在这时,鉴证科的久茂惠子朝他们跑了过来。
“伊达警官,高木警官!”久茂惠子喘着气,从车窗把文件袋递了过去。
“这是松尾留下来的一些信件往来,我选取了部分重要的内容进去,主要是进行的勒索钱财,数额不多,但次数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高木涉贴心地拿了瓶矿泉水给她,久茂惠子点头说了句谢谢。
伊达航轻笑:“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随后看向灌了口水舒服了些的女警,感谢地道:“真是辛苦你了,久茂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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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奔驰CLK一直开,九野聿透过后视镜,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一辆黑色福特谢尔。
他轻笑一声,扭转方向盘驶入岔道,白色奔驰犹如猎豹迅疾地驰骋在高速公路上,后面的福特谢尔提速,紧紧咬在后面。
“真是追着不放啊……”九野聿不清楚这人是谁,从高架桥上相遇之后突然就跟了过来。
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换了方向转而开往远离市区的港口。
一段时间后,九野聿真是服了追着他的这位仁兄。
看样子比车技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胜过对方,九野聿几次想摆脱,却总会和谢特福尔在另一个路口狭路相逢,可想老兄是个资深的谋略家。
然而这就奇怪了,盯上他的无外乎那几类人,但他们都是亡命之徒,逮到机会就要杀人的人。
又怎么会像猫捉老鼠一样,明明要他命的机会众多,却不开枪呢。
再一个摆尾试图甩掉,九野聿盯着指示牌眸色幽深,下一个方向就只有前田港,当前时间距离启航还有不到十分钟。
若是想摆脱对方,就算计好时间,卡点做到最后。
太有挑战了。
但,也不是不可行。
……
黑色谢尔福特里,标志性针织帽短发青年游刃有余地转动方向盘,这场突然开展的追逐赛,让他沉寂的热情一瞬间燃烧。
事实上这真是碰巧了,他只是在出门散步的时候,半路遇上想跟过去看看,谁知道对方发现了他,还试图甩掉他。
至于为什么会关注九野聿,到底还是忘不掉那位布防多日,最终功亏一篑逃走的宿敌先生。
某天晚上他意外在九野聿的公寓楼下,看到了那辆特殊的黑色保时捷356a。
随后就看到熟悉的那位银发杀手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原本想跟上去,却奈何对方太过敏锐,他只好转到对面大楼。
在天台上透过瞄准镜,看到了拿钥匙进门的琴酒。
看到这一幕他非常惊诧,因为他记得那个门牌号。
掐灭了烟头,赤井秀一绿眸望着前车的尾灯,心想这样一直拉锯战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就把人留下来问话。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一踩油门,直接加速冲了上去!
白色奔驰后尾灯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左右晃着慢了些速度,但对方很快稳住车身,外形几欲脱裂的白色奔驰竟然飚出一抹白色残影,完全无视后面的猛烈追击直直向前!
赤井秀一抿唇,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车身忽然从白色奔驰侧边危险擦过,绿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握稳方向盘直接超过前车车头,一个侧方急停瞬间堵住对方前路,正当他势在必得之际,却突然发现那辆白色奔驰CLK事先降速,随即刺耳的刹车声像在剐蹭的耳膜,发出令人生厌的‘呲呲’声。
而那辆车堪堪就停在了福特谢尔前方——半米的距离。
“!!!”
车身忽然腾空,耳边汩汩流水声拍打着岸桥,赤井秀一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港口泊船的跳板上。
离岸近的那一头缓缓升起,车身因为倾斜而进入甲板上最后一个停车位。
嘹亮的号角声低沉而有力,而岸边一头银发的少年朝着他的方向挥舞着手臂,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瞳孔紧紧盯着他,目光注视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他读出来,意思大概是
——一路顺风。
赤井秀一一双幽深的眸子暗沉,犹如深潜的海底,忽然唇角微微上扬,一抹轻笑溢出。
渡轮越开越远,岸边快要看不清了,但他能够看到九野聿还没离开,正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真是太像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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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某位不明人士远航,九野聿打了托运公司电话让人拉车,自己则顺着漫步道走出港口。
还真是惊险,他对飞来横祸真是敬谢不敏。
往常撞见他的人不是杀手就是歹徒,最后要么迫不得已自卫反杀,要么交给了老头子押解进了大阪监狱。
这还是头回遇见,没有对他表露充盈杀意的意外来客,所以选择简单把人送走了。
九野聿双手抱头往回走,说起来这班渡轮的终点,似乎是美国呢。
哈。就当送他出国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