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
起身走进客厅，正好撞上沈姝好从厨房端着粥出来，“醒啦？来吃早饭。”
“好。”江暮晨下意识赢了，腿却往工作室方向迈。
房间里和昨天没什么区别，纸巾和蔷薇摆件也整齐地摆在原位。
她忍不住有些恍惚，难道昨天是个梦吗？
但很快，她发现不是。
工作台正中间贴了张便签纸，上面是一行熟悉的，隽秀漂亮的字。
——明天是个大晴天，气温升高，带你去公园走走！下午两点，小区门口等你～
江暮晨小心地撕下便签纸，温柔目光绕着纸上文字来回描摹，唇边漾起明媚的弧度。
“傻笑什么呢？”
见她久久不来吃早饭，沈姝好忍不住进来喊人，结果看见笑得像傻子似的江暮晨。
江暮晨一惊，下意识回：“没什么。”
然后又笑了笑，“白薇约我下午出去走走。”
沈姝好“哦~”了一声，面上浮起慈祥的笑，“薇薇真好~你也确实待在工作室里忙太久了，是该出去走走。”
“行了，那就赶紧把早饭吃了。”
早饭之后已经是十点，江暮晨回了房间，心中数着距离下午两点还剩多久。
但很快她便没了心思，因为看见了高位热搜上的几个关键词条。
最近庄白薇名字出现在热搜的频率很高，经常忙到累的时候，她就会点开看看又发生了什么。
基本只要不是骂人的，她都会好奇点进去。如果能看到很多人夸奖庄白薇，她便会很高兴，并因此获得满满的动力。
只不过，今天的这几个词条，却看得她心情复杂。
这其实是她心里一直很好奇的东西，没想到就这么突然地得到了几乎全部的解答。
原来，庄白薇和林夕有这样的过往。
虽然知道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但一想起不久前被前cp粉追逐的那个夜晚，庄白薇抱着她哭的模样……
心中的酸涩汹涌而来，江暮晨控制不住。
倏地，她生出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的想法。
哪怕，只是一个追求者的名分。
可她从来没有追求过别人，也并不确定庄白薇的心意，万一觉得她冒犯……
毕竟说好了当朋友，如果她的自作主张让这份朋友关系变得尴尬，那简直得不偿失。
想到这，她心下一沉，脱力般的摔到床上。
双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没有方向。
“喜欢一个人，”江暮晨喃喃自语，“然后呢？该怎么办？”
脑子里滑过几个人影，却没有一个可以咨询这个问题。
江暮晨轻叹，手机传来消息提示声，她拿起一看，是浏览器的消息推送——喜欢一个人的十大表现。
……
左滑删除，一步到位。
随即，她眼中一闪，立刻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输入“喜欢一个人之后要做什么？”
很快，无数个答案出现在眼前。
她下意识念念有词——
“表白？不行。”
“直接上？！教唆犯罪？”
“追求她……”
念到这，江暮晨又摇头，是已经想过的问题，不好实施。
随即，一个靠谱的答案越入眼帘，“当然是要先确定对方喜不喜欢你啊！”
这句话在嘴边跑了个来回，江暮晨猛的起身，眼中闪着激动的光。
是啊，喜欢一个人之后，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确定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啊……
想通这个问题，她心跳愈发剧烈，在期待和激动中继续搜索：“怎样确定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
下午两点，庄白薇准时到达隔壁小区门口，没想到正好撞上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江暮晨。
对方也同样见到了她的车，却做贼似的先将手背到身后。
庄白薇有些奇怪，等人上车，才看到对方怀中东西——
是一束白蔷薇。
“……”她实在震惊，呆呆望着那束花，一时间表情复杂。
“……怎么了？”江暮晨迷茫又慌张，“不，不喜欢吗？”
“倒也不是……”庄白薇无奈一叹，然后伸手到后座，“你看——”
江暮晨目光跟着往后，随即也是一惊，忍不住低头望回怀里，又望向后座，像是确定不是幻觉。
庄白薇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哭笑不得地说：“没幻觉，是真的。”
后座上也有一束白蔷薇，是她特意准备的。
蓦地，庄白薇想起今天准备这束白蔷薇的理由，不禁问：“不过暮晨，怎么想送我花了？”
江暮晨神色一僵，很快又露出个笑来，看起来有点紧张。
“昨天你来安慰我，所以送花感谢你。”
对这个答案，庄白薇不能算满意，但面前人的神色变化……
她觉得，心中确定过的答案又加深了肯定。
“好吧，”她明媚一笑，“那系好安全带，出发！”
她们要去的地方说是公园也不准确，学名是植物园，地址在江城大学附近。
六年前开园，这几年里经常举办花卉植物的主题展览。
“展览？”
“对，”庄白薇点头，“去年我五月份去过一次，园区里有一条蔷薇长廊，那时候正好开花，就在长廊附近开展览，很漂亮。”
“我们今天去的话，应该能看到梅花，因为它里面有一块梅林。”
工作日的路上没什么人，两人没聊多久就到了植物园。
植物园说是在江城大学附近，其实还是隔了几个大路口，在更加郊区、人流稀少的地方。
两束白蔷薇放在车上，她们在停车场停了车，然后买票入园。
蔷薇长廊就在入口不远处，花还没开，但枝叶已经生长起来，阳光下绿意悠悠的，很美。
漫步穿过长廊，江暮晨下意识说：“如果开花的话，一定很漂亮。”
庄白薇扬了眉，笑：“那等五月份，开花的时候，我们再来。”
江暮晨微微怔住，眼中浮起喜悦，“那说好了。”
今日阳光很好，气温合适，风也轻，十分适合散步。
两人慢慢往前走，听到前面几位阿姨围着一小片粉色花圃聊天——
“哎哟这粉粉的花是什么啊？还怪好看的。”
“月见草吧，是比那红红黄黄的郁金香好看点哦？”
“啧，你们夸就夸，别拉踩！”
庄白薇听着忍不住笑出声，轻声说：“没想到现在阿姨们也熟读饭圈术语。”
几个阿姨吵着嘴离开，她们走到那片月见草前，庄白薇看了看：“确实还是很好看的。”
“白薇，”身旁人突然出声，“你……”
她闻声转了头，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江暮晨脸上的纠结和犹豫实在明显，她刚想主动问，便听对方开口。
“昨天晚上，今日宜的声明，谢谢你。”
“我都没想过要去发澄清，麻烦你了。”
庄白薇觉得哪里不对，却先被“麻烦”两个字眼吸引了注意。
她忍不住伸手叉腰，装作生气模样：“我们什么关系？干嘛这么客气？”
闻言，江暮晨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不答反问：“我们，什么关系？”
……
她声音很轻，却又坚定。
小心翼翼的期许闪烁在眼底，是一种，如果答案不对，便会很失落的预兆。
庄白薇心中一惊，眉心微微蹙起，“暮晨……”
随即，她想起来，早上罗勒的消息。
关于某软件上的千层高楼，以及几个高位热搜。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想，江暮晨既然看过了今日宜昨晚的澄清博文，那么那几个高赞评论——
“暮晨，”她果断开口，“我不喜欢林惜。”
“她对我来说，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处在困境中的人。”
“一直都是。”
她吐词干脆利落，掷地有声，清晰地传进耳朵里，直击心脏。
江暮晨眼中闪过瞬间空白，随即睁大了眼，从脖子到耳畔，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脸侧。
虽然心中有了猜想，但亲眼看见，还是怪震惊的……
庄白薇心跳渐渐加快，忍不住垂了眼，遮住蔓延的害羞和激动。
“那个……”本想说些什么缓解，却又听面前人喊她。
“白薇。”
江暮晨声音很轻，仔细一听，还微微发着颤。
“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尽管紧张到结巴，但并不妨碍听清。
庄白薇瞬间抬了头，撞上江暮晨的目光。
面前人已经紧张得脸颊通红，却没有挪开目光，而是紧紧地抓着她。
一身血液霎时滚烫，心跳也像到了沸点。
庄白薇想起昨夜的思考、纠结和不断推演，想起今日那束用来告白的白蔷薇。
“那你呢？”她反问，“暮晨，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江暮晨一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住，“我……”
那些几度呼之欲出的话却在此刻突然卡了壳，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来——
“我喜欢白蔷薇。”
“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心脏也跟着挤到嗓子眼。
江暮晨像站在悬崖边，只等庄白薇，告诉她是生是死的结果。
然后她听见面前人说——
“我喜欢直接又真诚的人。”
“我喜欢看起来内敛脆弱，实际上倔强勇敢的人。”
“我喜欢你，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