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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开山花(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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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既然是怀月公主的贴身仆从,想必也曾是北陀王宫中经年的老人,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在少数,可此时听了闻非的话却吓得面无血色。她虽还极力维持着身体不动,可颤抖的双手早已将她的惊惧暴露无遗。

怀月公主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方嬷嬷恰巧此时抬头对上了主子的眼神,当即垂头闭目,双手握拳,缩进了宽大的笼袖中。

怀月公主转过头问道:“闻大夫方才的话是何意,那个姓张的是谁,又与方嬷嬷有何关系?”

闻非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着茶杯,笑道:“殿下之前隐居西山,恐怕不知道前段时间与寒州毗邻的大凉州刚发生了一桩大案,前任大凉州长史李隆、司马梁显竟与天香楼掌柜张龙路暗中勾结,利用北陀秘药引出火缕虫,险些酿成大祸。公主不妨猜猜,这珍贵无比的秘药,是如何落入一个地方酒楼掌柜手中的?”

听闻北陀秘药出现在大晟境内,怀月公主不禁柳眉一挑。

虽说炼制秘药的原料开山花产量稀少,可在挥金如土的北陀王族眼中也算不得多么珍奇之物,只是北陀国禁止秘药外传,这大晟境内的一家酒楼究竟是如何得手的?

“闻大夫的意思是,这位张掌柜的秘药来源与方嬷嬷有关?”

闻非道:“听说大凉州新任刺史大人接手这桩案子后日夜追查,可诸多线索到了寒州界便齐刷刷断掉,只查出张永路的上家是北方某位姓方的妇人。方才在院中与曹老夫人起了争执,我还奇怪这么小的村落,竟有一位身手如此了得的老夫人,这老夫人还恰好是一位姓方的嬷嬷,殿下说这是不是巧得很?”

怀月公主也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如此说来,的确凑巧。只是闻大夫说的这些不过道听途说,并无实据,又如何证明那位涉案的方夫人就是方嬷嬷?”

闻非唇角轻勾,“单凭一个姓氏自然证明不了,真正让我确定的,是方嬷嬷的手。”

手?

方嬷嬷下意识低头,目光冷不丁落到了自己的小指——与常人不同,她的小指少了一节。平日里曹老夫人无须见客走动,双手藏着笼袖之中,若非特地留意,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异常。

闻非上下打量了几下怀月公主,“虽不知公主当日历经何等艰辛才逃出生天,想来定是凶险万分,完全没有时间欣赏过这座华贵的公主墓吧?”

陵墓的主人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当年北陀王族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仅将墓址选在寒州,还聘了一群当地匠人,按大晟国的规制为殿下修建陵墓,甬道两侧和地宫内部尽是精美绝伦的壁画与石雕,千百年后若是被后人看到,定会奉为绝世珍宝……”

怀月公主打断她:“你究竟想说什么?”

闻非丝毫不恼,继续道:“按大晟规制,墓中所绘壁画一般都以墓主人为主角,伴以生前亲属、陪葬俑人等,画中内容不外乎墓主人死后羽化成仙之类的。不过在殿下的陵墓中,所绘壁画上除了披金戴银的殿下本人以外,旁边陪侍的女使们的右手小指全都缺了一节,这些女使的骸骨也基本都在地宫耳室中被发现了——唯独少了一具。”

“壁画上最靠近殿下的是一位贵族夫人或是高阶女使,原本我还猜是不是殿下的某位姐妹,可如今,”闻非的目光落到了方嬷嬷的脸上,“虽然易了容,可从骨相上看,那壁画上的高阶女使就是我面前这位方嬷嬷。她既出现在壁画之上,当时定然也陪葬入了墓,然而殿下从假死状态中醒来,却只能孤身面对偌大的地宫。难道殿下不好奇,她是如何在你之前活着离开墓穴的?”

闻非本人自然是没有踏入过那座地宫的,之所以能说得如此有板有眼,完全归功于过目不忘的谢辰阳,以及“从小”热衷于在她耳边声情并茂讲话本的疯老道,再加上闻非那副冷漠又带点戏谑的神情,一时间还真把面前的主仆二人唬住了。

怀月公主依旧沉默,好似还在思索闻非的话,可一旁的方嬷嬷跟随公主多年,深知这位殿下乃是一位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主,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公主!公主开恩啊!奴婢……奴婢当年是真心愿意为公主殉葬,只是……”

“只是什么?”怀玉公主的语气凉凉。

说起来曾经的方嬷嬷也算是个忠仆,毕竟当年她确实自愿陪葬,并心甘情愿服下了汤药。只是等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去到阴曹地府,也不在陵墓之中,身边还尽是其余陪葬宫人的断肢残骸。

正当方嬷嬷被吓得魂不附体之际,一个身穿月白长袍、头戴饕餮面具的男人贸然出现,声称公主已然入葬,只要她日后替他们办一件事,便可活下去。死亡这种东西,无知时或许可以欣然上路,但尝试过一次后便很难再来一遍。方嬷嬷多年来龟缩在这曹禾村中,实在很难说究竟是由于愧疚,还是胆怯。

“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虽然苟活于世上,却也只敢守在寒州附近为公主遥遥守墓,此前一收到公主还活着的消息,奴婢便立即着手准备为您解毒洗髓了!请公主明鉴啊!”

至于真正的曹老夫人,恐怕早已与环绕曹禾村的幽河融为一体了。

闻非忽的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当夜我被聂五推落悬崖之时,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国师恭候大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大晟边境建立这与世隔绝的曹禾村、开辟开山花田、甚至暗中指使方嬷嬷的都是这位‘国师’。殿下可认得此人?”

说着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怀月公主的脸,见对方眸光闪动,便心中有数,继续道。

“虽说我不知殿下当年忽然‘暴毙’的缘由,殿下死里逃生,兴许一开始的确不在那人的计划之中。不过对这般人物而言,后来殿下暗中在曹禾村培育血花洗髓,又算计游鱼舫,带着阿杨潜逃至此,你真觉得那背后之人不知情?指不定早就有人通风报信了。”

闻非的话说得意有所指,方嬷嬷更是吓得语无伦次,“公主明鉴,真的不是奴婢!自从收到您的传信,奴婢再也没有与国师一派联系过!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闻非噗嗤笑了:“还真有国师这个人啊。”她不过是根据现有信息胡诌一通,没想到还真诈出线索,倒是意外之喜。

怀月公主冷冷瞥她一眼,又转头对着地上的方嬷嬷嫌弃道:“闭嘴。”

“那日我在开山花田附近见到那个叫阿杨的少年,想必是殿下为了给他找点事做,特意安排的吧。”闻非单手撑着脸,“殿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别又无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才好。”

白衣女郎合了眼,吐出一口浊气,又猛地睁开,眼神中满是狠辣。

“你究竟想如何?”

闻非道:“殿下扣着我,无非是想要我给你洗髓续命,这个不难,但我有条件。”

“事成之后,你不仅要助我与我的朋友离开,还要给整个曹禾村的村民解毒。”

曹禾村的村民们与那偌大的开山花田共存十数载,体内早已积攒了大量毒素,若不能妥善处理,莫说高寿,怕是许多年轻人都来不及成家便病入膏肓。

即便抛开国家之间的争端,背后之人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控制了整个村落数百口人,也实在丧尽天良。

要根治这种深入骨血的北陀秘药的影响,即便是闻非也是棘手得很,可对于怀月公主而言却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怀月公主本人显然并不愿意,“且不说那些村民长年累月生活在这里,毒素早已根深蒂固,彻底清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是你那位小情郎,虽说来到这里不过两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现中毒症状了,他还受了那般重伤,白日里救你已是强撑。”

“闻大夫虽说医术精湛,可手里无毒无药,单枪匹马,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怀月公主一边说着,手里一边轻轻摩挲着那把寒光凛凛的术刀,仿若心中已有定数,姿势便于发坦然自若,说到最后甚至半倚在椅背上,挑衅地睨着闻非。

闻非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内侧,原本那道清浅的红痕已然消散,只留下一道泛着白肉的细小裂口。她用手指轻拨了一下,将边上那变成粉红的血珠抹开。

“你在扣下我之前留了后手,又怎知我没有?”

从怀月公主的角度看不见闻非的伤口,只能看到她苍白的薄唇倏然勾起一个弧度,话音未落,一股浓重的甜腻花香扒开门缝闯了进来,其中还夹杂了苦涩的焦糊味,将屋内三人炸得眉心紧蹙,伴随这股令人不快的气味的还有门外一阵阵众人的惊呼声。

“走水啦!!!”

闻非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中无奈一笑,随后迅速翻身撞开窗柩,跳窗而去,只扔下一句话。

“殿下忘了,我从踏入这曹禾村那一刻起,就不是单枪匹马。”

方嬷嬷原本想起身拦住她,瞥见怀月公主的眼神后又停下脚步,战战兢兢问道:“公主,就这么让她走了?”

怀月公主望着闻非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唇边噙着一抹笑,“她会回来的。”

说着她打开了木盒下方的夹层,脸上的笑意却霎时凝固。

原本放在里面的旧布包,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

*

此时外面的曹禾村已乱作一团。

天边霞光万丈,可仔细一看竟是冲天火光烧出来的艳红,寒风裹着幽河是的水汽呼啸而过,却被一堵由焦糊草木气味铸成的墙挡得严严实实。村民们被这苦涩呛鼻的气味一激,眼中先是露出几分迷茫,随后年轻人和幼童最先清醒过来,纷纷冲向密林深处的花田。

谢辰阳趁乱混进人群之中,此时村中大街上那些伪装村民的北陀兵士们大都已前去救火,街道无人看守,那些原本被隐藏的暗道入口霎时暴露无遗,数量之多令人咂舌,恐怕这曹禾村地底下的空间比地面大得多。

从游鱼舫到曹禾村,这北陀人都是属鼹鼠的吗,这么爱打地洞。

谢辰阳蹲在某处民房的屋顶之上,嘴里叼着一根方才在田边薅来的草梗,挑着眉观察着众人的动向。

“呵,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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