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警惕性和听觉比人要高得多,此时旺财浑身都戒备起来,一定是察觉到了危险。
京城远离山林,不可能有野兽出没,所以此时外面正在靠近屋子的,肯定是人。
常清竹瞌睡醒了大半,起了一身冷汗。他尽量平稳呼吸,轻轻抱起熟睡的宝贝,又轻手轻脚走到屏风后面,将宝贝藏了起来。
这屏风原来就有,而且屏风很大,将屋子隔成了两半,帘子一拉,黑乎乎的。之前因为相公不在家,宝贝跟他睡,所以常清竹把宝贝的小床搁置在这里,现在正好用得上。
安置好了宝贝,常清竹才悄悄走出来。他找到之前放在床跟前、用来防身的木棍。将棍子捏在手里的时候,常清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稍稍回暖。
他环顾一圈,发现旺财还在警戒,连忙用被子把旺财盖住藏了起来。
旺财也是“家人”,不能让它被坏人伤到。
旺财倒也听话,见常清竹不让它出来,便也乖乖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猫躲在被子里,这会儿警惕地盯着屋门的换成了常清竹。
外面半天没什么动静,常清竹原本以为是虚惊一场,结果没一会儿,常清竹便听见有人蹑手蹑脚靠近了。那人脚步放得很轻,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惊醒了屋内人。
如果常清竹这会儿睡着了,肯定觉察不到。但常清竹这会儿吓清醒了,在危险面前,耳力变得异常明锐,所以外面那贼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常清竹听得清清楚楚。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常清竹将手里的棍子也捏得越来越紧。常清竹害怕自己打不过,所以他打算偷袭,直击要害。
悄悄盖灭了本就不亮的油灯,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常清竹眨了眨眼,渐渐适应了黑暗。
常清竹刚开始以为贼人会先想办法撬门,所以他打算先给人兜头一棍子,打在要害上,这样自己的胜算也大一些。他刚刚听得清楚,外面只有一个人。
屋内光线虽暗,但是常清竹看得清楚,有根细细的竹管儿从门缝伸了进来,没一会儿,一缕白烟顺着竹管儿吹进来了。
常清竹见此,连忙拾起床上宝贝的小衣服,蒙在自己的脸上,只留出了眼睛,就怕不小心将这烟雾吸进去了。
虽然没见过迷/药,但是常清竹在村里的时候,听人说过,镇上的一些下流痞子,专会用这样的手段,让女子或者小哥儿陷入昏睡,然后再趁机玷污他们。
村里人大多数家贫,也弄不到这样的毒药,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常清竹本来觉得这事离自己很远,所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过了就忘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同样要遭遇这样的事。
一时间心里的愤怒压过了畏惧,常清竹暗暗下定决心,即便今日打不过这人,他也不让这人好过。
好在屏风是木质的,挡得严实,又拉上了帘子,一时半会儿,宝贝不会被烟雾熏到,常清竹稍稍放了心。
门缝的的烟雾停止了,屋内烟雾缭绕,即便蒙着口鼻,常清竹也不慎吸了一点,不过好在量少,常清竹腿有点儿软,但神智依然清醒。
那人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撬门。他手脚相当娴熟,看来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门三两下便被撬开了,常清竹的手不由的发抖,他偷偷藏在暗处,握紧了手上的棍子,准备伺机而动。
贼人顺利撬开门后,便蹑手蹑脚地直奔床榻,急不可耐地掀开被子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只有一只受惊的猫一跃而起,又迅速藏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走空了,贼人一阵懊恼,正要直起身子,脑袋却突然挨了一棍子,直接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怒气一瞬间涌了上来,他发了疯似的朝着常清竹扑了过来。
常清竹本来就害怕手抖,又加上受迷/药影响,手软脚软,所以这一棍子力道不够。眼看着身材粗壮的贼人扑了过来,常清竹瞳孔骤缩,连忙胡乱挥舞着棍子保护自己。
贼人混乱中又挨了几下,彻底被激怒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就要扑过来强夺棍子。就在棍子要被夺走的瞬间,一只猫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直击贼人的面门。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贼人痛得狠了,捂着眼睛大叫起来。常清竹倏一抢回棍子,立马当机立断,扬起棍子,狠狠朝着贼人的两腿之间砸去。
不出所料,一棍子下去,立马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看来相公说的没错,男人的命根子,果然是最脆弱的。一棍子下去,那贼人连眼睛都顾不上了,捂着自己的裆部痛苦哀嚎。
见此,常清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快意和阴暗,他乘人不备,拿起棍子又给贼人的命根子来了几下,直把人给痛晕了。
见人躺着不动了,常清竹以为自己失手给人打死了,心里有些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还好,有呼吸,人还活着。
常清竹点亮了油灯,又在屋里子找了根绳子,将贼人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的,又将人拖出了屋子之后,才扶着墙喘了口气。刚才太紧张了还没觉得,这会儿心里的石头一落地,才惊觉自己浑身早就被冷汗湿透了。
草草披了件厚衣裳,常清竹连忙去屏风后面查看宝贝的情况。虽说有屏风当着,迷烟进不去,但外面动静这么大,可千万别把孩子给吓坏了。
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这会儿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声也不吭。常清竹见状吓坏了,连忙抱着他唤了几声。
好在宝贝看见是他,渐渐放下了害怕,软软糯糯喊了一声阿爹。常清竹见宝贝没事,还好好的,一瞬间眼眶湿了,鼻子也酸酸的。
他吸着鼻子,亲了几口宝贝,又给宝贝裹了一层小被子,才抱着他出门,去找梅香小田他们。旺财见此,也默默跟在常清竹脚边,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常清竹先敲了小田小草的屋门,结果敲了好一阵儿,并没人出来应门。难道......
不好!
常清竹急忙用力踹开了门,一进屋,果然闻见了淡淡的熟悉的气味。常清竹急忙用小被子给宝贝捂好口鼻,他将门大敞开后,便在外面守着,等里面的药味散了,才走了进去。
小田和小草也被熏了迷烟,那其余人想必也一样晕过去了。难怪那人一个人便敢偷溜进宅子里。
四月天,夜里还很冷,再加上感觉有人在用冰水给自己擦脸,小田被冻得一激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脑袋很晕,浑身无力,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夫郎,您怎么在这里!”小田说着就要坐起来,才发现有些起不来。
“你醒了?太好了!”
常清竹将人扶起来,才将今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什么?怎么会这样!”小田听了这话,吓得脸上血色尽褪。
差一点,夫郎就遭了毒手,而他们几个却无知无觉,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夫郎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怎么能这样......
常清竹见小田脸上满是愧疚悔恨,连忙上前安抚:“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既然你跟小草也中了招,那其他人情况应该也不好。既然你已经醒来了,劳烦你去叫醒其他人。”
其他人屋里也有迷烟,时间长了恐怕会影响身体。他抱着宝贝,实在顾不过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解决完贼人之后,他的腿便发软发抖,使不上力气。
贼人虽然已经被捆住了手脚,但他人高马大的,难保不会挣脱开来。不把大家伙都聚集起来,常清竹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对对对,夫郎放心,我马上去!”
正事要紧,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好在小草这会儿也迷迷糊糊醒来了,听了小田的话,小草整个人吓清醒了。他往脸上扒了点冷水,努力清醒过来,跟着小田一道,去找其他人了。
常清竹怀里抱着宝贝,瘫坐在小田的床边上,这会儿还有些后怕。宝贝见他发着呆,学着阿爹往日那样,用小胖手摸了摸阿爹的脸颊,嘴里喊了一声阿爹。
常清竹这才反应过来,照着宝贝小脸蛋亲了亲,笑着哄道:“阿爹在,没事了,宝贝别怕。”
缓了过来后,常清竹想起了危急时刻,奋不顾身扑出来救自己的旺财,心里暖呼呼的。他摸了摸挨在自己腿边的小猫,柔声表示感谢:“谢谢旺财,你救了我,真厉害!”
旺财蹭了蹭常清竹的手撒娇,看上去很开心。
裴钰今日不知什么情况,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休息不够,所以才这样,慢慢就好了。可是到了傍晚,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伴随着眼皮跳个不停,他心里也没来由的空落落的,有些慌乱。累了一段时间了,本来打算今晚早些睡的,结果愣是睡不着。
闭着眼睛辗转反侧,他有些想家了。不知道清竹这会儿在做什么,宝贝会叫爹爹了么......
裴钰迷迷糊糊睡着了,夜里做了不好的梦,他一瞬间惊醒了。就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梦里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难以捕捉。
裴钰虽然忘记了梦里的情景,心里却闷闷的,难受得厉害。拉开床边的帘子,外面的天黑沉沉的,显然还早得很。
裴钰现在大脑异常清醒,难以入眠。左右是睡不着了,裴钰认命起床。他起身披了件衣裳,又点亮了油灯,在窗边的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便开始提笔研磨,写起了家书。
来岭南时间并不长,除去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区区两个月,裴钰此刻却归心似箭,抓心挠肝,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