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闪而过,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明德帝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孤知道,这样其实很委屈舒安。”
站在明德帝的对面正是吕玄水。
“从心而欲是为君大忌,未来她要坐这个位置,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拥有超脱凡尘的神游玄境之能,萧舒安完全能用武力压制四方,是明德帝自作主张,想将损失降到最低,不想看到四方之地血流成河,一点一点布局谋划,保证女儿不会担上暴君之名。】
“怪不得每年都要去见一次忘忧大师。”百里洛陈点头。
论心怀天下之心,忘忧乃当世第一人。明德帝确实在引导萧舒安做一名仁君、明君。
【怀才不遇,借酒浇愁。】
“是梦臣!”看清天幕中出现的男子,雷梦杀张口喊道。
雷梦杀的亲弟弟,比起美名在外的哥哥,雷梦臣过于默默无闻,江湖对他的评价也少得可怜,或许是因为天赋不足,加上兄长被逐出家族,他在雷门完全不受重视。
【雷家堡方圆十里处,雷梦臣被截住去路。
“雷梦臣这三个字,实在过于无名了。”
断魂魄,截长生,叶淮一道剑光劈出,雷灭气散。
“雷门二指三拳中的失神指,名不虚传。”
“你是,萧氏?”雷梦臣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隐隐散发出的压迫,那是专属帝王才有的气势。
“能一眼就识破孤的身份,阁下好眼光。”明德帝没有隐瞒,开门见山道:“孤需要你的兄长死在南诀战场。”】
“什么!”萧永被杀分明是兄长的意思,萧若风想不通。
“我的死也在他们的计划中?”雷梦杀挠头,困惑地看向妻子。
“不急,再看看。”话是这样说,但李心月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
【对方要杀自己的胞兄,雷梦臣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愤怒,而是想到做这件事的目的。原因无他,在他面前扬言要杀他的亲人,这两人却坦然淡定得可怕。
“陛下想做什么?”
“雷门四杰,不过江湖虚名,阁下是有才之人。”】
“梦臣你……”见弟弟毫不犹豫就跟着明德帝走了,雷梦杀伤心了。
“应该是还谈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成亲数载,李心月见过雷梦臣几次,对方沉默寡言,但绝不会被利益诱动。
【青州,沐家。
自萧若风死后,琅琊王的产业尽数充公,金银交由沐家家主打理,每年利归国库。除去明面上的按兵不动,明德帝也在暗中逐步为萧舒安摆脱后顾之忧。
“你要输了。”
棋局布施完整,在黑子的前后夹攻下,白子已是强弩之末,萧舒安从棋罐中掏出一把白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细白的粉末立刻随着她的动作覆盖住整个棋盘,最后只剩下一片灰白。
“这不就行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围棋还能这样下?”司空长风擅长棋艺,白子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耍赖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棋局了。”李长生道。
那些细碎的粉末,暗示着萧氏对整个天下无孔不入的渗透,敌人已无路可逃。
【叶鼎之被叶熏然带走,一方人马拦住忘忧,余下几人则趁机去追击叶安世。
如闲庭漫步,萧舒安挡在来人的前方一丈处,“佛门净地,杀生不合适。各位若真有所求,不如跟在下谈一谈。”
“凭什,你是……”看清黄金令牌上的萧字,刚才还想大闹寒水寺的人纷纷心生退意。
“天家要包庇魔教之人吗!”
“魔教中人该死,不表示你们就是无罪之人。”萧舒安收起令牌,“一码归一码,即使没有东征,有些人也得死,无非事后早到,让他们少活了些日头。”
这些话成功点燃对面的怒火,“不过是个小娃娃,杀了她就是!”
萧舒安扬眉,“好大的口气,比雪月城气派。”结果却弹指一瞬,人仰马翻,“就是本事不怎么样。”
她用脚踢了踢最近的那个,“想用父债子偿那一套,起码要有琅琊王的能耐才有机会挑战皇权,只是下场……”
败,即死。】
“她,救了安世?”叶鼎之怔怔道。
“鼎之……”看到儿子获救,易文君也冷静下来,慢慢扶起他。
“舒安连你都能救,为什么不能救他?”萧若风眼中带着质问,“当年抢亲,皇兄同意放你一条生路,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她为什么要带走那些人?”墨晓黑发现有隐藏的暗卫出现,像是等好的。
“多半是获罪了。”并非无罪之身,柳月听得清清楚楚。
【画面又回到之前,萧舒安未曾伤到忘忧分毫。
“天下四分五裂,北离大业未定,我萧氏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不会将精力耗费在无所的争端上……”
“这个答案,大师还满意吗?”
金色尘埃犹如朦胧的袈裟,让萧舒安也镀上一层佛性。】
“这是一场考验?”洛轩把着玉笛。
“为帝者当以民为本,顾全大局。”谢宣道。
目前来看,萧舒安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出色的储君。
【事情解决,吕玄水带萧舒安下山。
“没想到你连出家人也骗。”
“骗?”萧舒安眺望远处村庄,袅袅炊烟一派祥和,“我讲的是实话,何来骗这一说?”
“什么意思,她骗了忘忧大师?”百里东君感觉脑袋又不够用了。
“应该是出于好心吧。”玥瑶猜测,心底浮出的答案让她面色有些苍白。
【“忘忧的悲是真,你的哀却是假。”
“但我萧家受的委屈是真,北离遭受的苦更是真。”抬视吕玄水,萧舒安肃然道,“什么是虚情假意?如何又算真情实意?这世间对错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
更何况,她并没有编造莫须有的罪名。
“江湖人以情义论世间对错,我便用这二字拿捏他们,很公平。”】
“什么,她是假装的!”百里东君叫起来。
“是你侄女会做的事。”
面对姬若风的白眼,萧若风也只能以笑回应。
“这心计……”柳月与几位师兄弟面面相视,甩开折扇摇起头,可怕哦!
“原来所谓的念情,是这个意思。”李长生吃惊于萧舒安的谋算,连他都被骗过去了。
“所以不是挟恩以令江湖,而是挟情。”君玉发出一声长叹,情义恩仇,江湖之本,“这一招,确实高。”
说完,他又朝天幕一拜,“在下心服口服。”
“君玉兄好像很满意这位宝公主?”姬若风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小徒弟坐那个位置。
“有能力的人坐那个位置,是北离之福。况且三师弟刚才不是说了吗,谁想做皇帝,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君玉潇洒一笑。
【“你父皇那边该怎么交代?我可是答应他要看住你的。”吕玄水面上挂着任君处置的妥协,还有对小辈的无底线宠溺。
“不用交代。”
父女相处多年,自然心照不宣。
“我是父皇的女儿,他了解我。若虚与委蛇能让亲者快、仇者痛,继而平定北离内乱,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北离大业在即,萧舒安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陈年旧账上,但该利用的,她不会手软。
“用花言巧语达成一箭三雕,这笔买卖我萧氏有的赚。”
借魔教东征,萧氏找出隐藏在暗处的爪牙,顺带处理一部分不服管教的江湖势力,也让那些伺机而动的朝堂中人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确定要坐那个位置?”坐过高位,吕玄水深有体会,“做得好,世人只认为这是你们萧家分内之事,做的哪怕有一点不好,群起而愤之。”
“是褒是贬,我萧舒安照单全收。”】
一时间,众人好似都成了小丑。
“所以从头至尾,他们都知道我要攻打北离?”通红的双眼和未擦干的鼻水眼泪,让叶鼎之看上去既可怜又好笑。
“东征不可避免,萧氏只是利用你加快皇权的稳固。”百里洛陈道。
他老了,只想平淡安度晚年,可照如今来看,百里家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后面铁定还要牵扯到镇西侯府,交出兵权不过是第一步。
“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并非东征的主谋。”
“主谋是谁!”
“不可能是皇兄。”萧若风坚定的双眸死死盯着叶鼎之。
“谁想让北离灭亡,谁就是。”谢宣一语道破天机。
【但琅琊王不死,北离这半边棋就是僵局。
“除去雷梦杀,王叔是朝堂明面上能压得住叶啸鹰的唯一人选,也只有他们都死了,我萧氏内乱的第一仗才能打起来。”
北离分崩离析,外敌才会掉以轻心。
“你父皇忍得了?”
别看明德帝跟琅琊王早已心生隔阂,但要论对方心底最在乎的是谁,连萧舒安这些子女都不一定能越过他的亲弟弟。
“一百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在乎再多忍这一次。”
这一次,他们萧氏不会再留有余地。】
“皇兄……”萧若风何尝不是最在意自己这位相依为命的哥哥呢。
“现在不是感慨你跟你哥情分的时候吧?”雷梦杀拽着师弟使劲晃起来,“陛下要统一天下,统一天下啊!”
“我听到了。”萧若风被摇得眼晕,“二师兄,你可以停下吗?”
“还不住手!”李心月拉着雷梦杀的衣领向后扯。
“竟然真打着统一天下的算盘……”
萧氏这野心,当真不小!
答案被印证,李长生说不出感受,一方面,他希望北离能平定四方,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可另一方面,他看了看自己的七弟子……
“罢,北离护国人李长生已死,我今世是南宫春水,就安安分分守我的北境吧。”
“统一天下……”叶鼎之定睛望着天幕,这就是帝王权术的真面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