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啊哦。”

奥托在试了几次也没能再喊出它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按照我的经验，一般来说我们会被世界意识投放到一个比较适合做任务的地点。”

上次千里迢迢跑去美国打外星人是个失误——

其实后来他仔细复盘了一下，把他们投放在那里的时候世界意识说不定是期望他们直接把洛基就地正法、以防止后面齐塔瑞人的到来的。可惜没想到一分钱一分货，绕了一大圈才达成目的。

“‘任务要求已经够清楚了’，”伊万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空气，片刻后眨了眨，“……时空裂缝，在哥谭。”

“而且是在‘最近’，”瑞利补充道，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还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可能我们得自己打探消息。”

奥托又困了，他一边试图把头往伊万身上枕、把对方当成枕头，一边揉着眼睛嘀咕道：“在哥谭，这可不容易……你要知道这可是个龙潭虎穴之类的地方。普通人都不容小觑，更别提阿卡姆那群神经病了……”

伊万冷酷无情地推开他到处乱钻的头，扭头对瑞利说：“我觉得打听消息可以缓一缓。”

瑞利想起刚刚在避雨的时候遇上的各种突发事件，沉默了。

片刻后，她点点头：“你说得对。”

伊万又说：“我认为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落脚——在一个城市里找一块小小的石头，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瑞利继续点头，顺便把转变目标、试图往自己肩上靠着睡觉的奥托的头推开。

“你们俩怎么都这么冷酷无情！”奥托愤怒地指责道，“不就是给我当个枕头吗！同伴情在哪里？”

伊万回道：“你自己用变形术。”

“那也得这里塞得下一个枕头才行啊——我连腿都伸不开！”奥托嚷嚷道，“你看看这里像是塞得下枕头的样子吗？”

——其实这就是个小巷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边上有一卷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塑料防水布才被三个巫师拿来搭了个临时的小棚子避雨。

瑞利深吸一口气，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行了，我来用空间拓展咒——你们俩暂时出去一会。”

空间拓展咒是个施展较为困难的咒语，施展的时候不适合有人在边上。会干扰到施咒人是一回事，而会威胁到在场的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万和奥托看了眼外面的倾盆大雨，前者皱了皱眉，还是出去了，而后者咬了咬牙也冒着雨出去。瑞利也跟在他们身后出去，在入口的地方停住，转身朝里调试着咒语。

几分钟后，随着雨声渐渐变小，里面的空间也从一开始的“放三个人都勉强”变成了“放三张都还有多的空地”。

新鲜出炉的落汤鸡奥托欢呼一声率先冲进去，变成一只哈士奇在里面撒欢、甩毛。

被糊了一脸雨水的瑞利和伊万：“……”

“奥托·保罗·格里戈维奇，”瑞利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你再甩你的毛，我明天一早就去给你买巧克力。”

伊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笑着帮腔：“塞也塞进你嘴里。”

——众所周知狗不能吃巧克力，这两个人也太狠心、太恶毒了。

奥托重新从阿尼玛格斯状态变回人形，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心虚地给俩人一人一个咒语除去他们身上的水，接着吹着口哨用变形术变出三张床，挑了一张躺上去就开始装打鼾。

没过两分钟，装的打鼾就变成了轻微的呼吸声。

瑞利：“……”

睡眠质量真好。她摇摇头，想。

但是持续不断的雨声听起来就是很催眠，她也在不知不觉间感到一阵困意。

于是在和伊万互道晚安后，瑞利也挑了张床睡了。伊万倒是往外面加了个麻瓜屏蔽咒才睡。

翌日，他们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待办事项，便把附近的咒语都取消了，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奥托还把陪伴了他们一晚上的塑料防水布藏起来，甩了个清洁咒，拍拍对方，严肃脸：“好伙计，在这里好好待着。今晚有空我再来看你。”

伊万：“……”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他们在这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在奥托和塑料防水布深情告别后，一行人总算是踏上了干活的漫漫长路。

干活第一步，想办法整点钱。

奥托曾经评价过他们是来当黑奴的，这话不假，但又有点假。

因为奴隶主至少会给黑奴提供食宿，但世界意识不给他们提供这些。奥托不得不把兜里大部分的金加隆掏出来，然后把上面的花纹磨掉，直到它们变成一个个小金饼。

这堆加隆还是奥托挺久之前去hp世界的时候通过诈骗食死徒搞到的。

“我还有点舍不得它们。”奥托没耐心磨了，直接一个切割咒削掉上面的图案，转头惆怅地对边上干活的伊万和瑞利说，“待会黑心商家肯定得狠狠压价。”

他们带着一兜的小金饼去了金店，去之前奥托还给所有人都严严实实地打扮了一番，这阵仗瑞利还以为他们不是去卖金子的而是去抢银行的。

“这真的有必要吗？”瑞利问。

“真的，你信我。”奥托信誓旦旦地点头。

事实证明，有必要，但没用。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店。在验过货之后，店家露出满意的笑容。手一抖，美式居合直接启动。

“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店家笑眯眯地拿枪指着他们，和颜悦色地道，“别想着报警，外地人，这里可是哥谭。”

一阵沉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奥托老老实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倒退着离开了店铺。店家因为他识相的动作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吩咐其中一个店员：“去，跟上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好东西。”

“钱袋飞来。”

一句让人听不清楚的低语响起。接着，“嗖”的一声，柜台上的钱袋飞了出去，落到奥托的手上。

“再见。”

奥托抓紧时间对他们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开。

等到又惊又怒的店家指使店员冲出去抓人的时候，三个分头跑开的巫师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那一袋纯度高得很的金子。

店员们两手空空地回去。

店家骂了他们几句，接着沉下脸：“算了。就这样吧。”

他压根没看到他们是用什么机关把东西弄出去的，说不定他们是什么即将出道的哥谭新反派（虽然他们看上去不像，但这可是哥谭），还是不要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招惹对方好了。

……

瑞利把变形术弄出来的围巾口罩帽子统统取消掉，往奥托的袋子里又丢了仨小金饼，忧愁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要换个思路。”

伊万和奥托也同意这个想法，后者现在看上去还有点愤愤不平。

但换个什么新思路，他们也暂时没想法，只好把东西收好，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中间路过金碧辉煌的、看上去既正规又安全的韦恩旗下连锁酒店的时候，奥托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别看了，”伊万说，“我们钱不够。他们应该不收金子。”

瑞利想起另一件事：“你说美国怎么就取消了金本位制呢？”不然他们拿这些金子去换点美钞也好啊——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这么操作，但至少有这么个可能性在那儿。

奥托却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他提出一个提议，扭头询问同伴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我们去抢劫韦恩……”

话音未落，一连串的响亮爆炸声响起。一时间，整个街道仿佛都在震动。房子在摇晃，玻璃在碎裂，人群中响起尖叫声和怒骂声，接着是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阵爆炸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到街边大屏幕当中出现了一张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的脸后，人群之中的尖叫声和怒骂声也消失了一瞬——尽管接下来又像是被人强压下去的弹簧一样带来了更加激烈的反弹。

奥托抬头，在看清上面的人脸后，倒吸一口凉气。

“我嘞个哥谭啊！”

上面的人是小丑。

这位哥谭著名精神病反派有着苍白得不似真人的皮肤、令人不适的绿色头发、鲜红得似乎要滴血的嘴唇，以及那笑起来仿佛鬼怪故事里的裂口女一般夸张的笑容。当然，比起外貌，他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别吸了，憋气。”伊万意识到不对劲，捂住了奥托的嘴。瑞利也飞快用变形术变出了三个口罩，自己戴上一个，另外的都递给他们。

此刻不止屏幕上的小丑在笑，他们前方的那些靠近爆炸中心的人也在笑。瑞利仅用肉眼就能看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颜色奇怪的气体。

“我草，润。”奥托见状，又想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老老实实带上口罩。他拽过边上的两个同伴，没听屏幕上的小丑在逼逼赖赖什么，压低声音说，“是小丑的笑气。”

“笑气？一氧化二氮？”瑞利问。

“不是，比那个更狠。”奥托说，“这玩意儿能让人笑死，对神经中枢还会产生严重的损伤。我们最好还是跑。”

伊万不由得暗骂了一句什么，不过瑞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笑气上，没能听清他骂了什么——但是这也不重要了。

即使他们有口罩，估计也无济于事。再怎么说口罩也就是几片布，病毒病原体什么的大概能勉强拦一拦，但气体就别指望它做得到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瑞利想。就算它真的什么用也没有，至少也有个心理安慰的作用在这里。

他们盯着那片不断扩散的笑气，在心里估算着它的蔓延速度，得出答案后转身拔腿就跑。

几个和他们一样在边缘的哥谭人也反应了过来，比他们还早一步拔腿就跑。瑞利转身奔跑的时候还有种自己在运动会上为班级赛跑的错觉，还在心里想说谢谢戈德里克搞的黑湖绕圈跑特训（虽然她那时一边跑一边带着淡淡的死志），以至于她现在能把一群精于逃命的哥谭人甩在身后整整一个身位——

砰。

在路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她的鼻尖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人，只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生理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狠狠眨了眨眼睛，通过模糊的视野看向突然窜出来的拦路人。

——他带着一个滑稽的小丑头套，边上是更多同样装扮的同伴。

我靠，他们和小丑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