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再次听到司政闻的消息,是他已经离开。
颜景臻的婚期越来越近,她的婚礼准备在青城办,来过几次后她爱上了这座城市,这里比京兰更有温度。
她和云罂的关系越走越近,经常来她的书店,两人时常聊起身边的两个男人,也常常会吐槽,日子一天天过着。
这天云罂照常从书店下班,难得今天陆溪岸没过来接她,是家里的司机过来的。
车子刚开到陆公馆门前她就看到门前停了一辆并未见过的豪车,并不低调。
门口的侍者上前开门,把她迎下车。
刘管家来到云罂身边,在她身边说道:“陆先生的弟弟了,现在正和先生在会客厅谈话。”
“好。”云罂应下,径直往里面走。
她自然明白刘管家的意思,这自然是在提醒着她。
陆溪岸的身世她还是知晓一二的,对于继母的儿子,不和自然是必然的。
而会客室这边气氛确实不太对,陆昂峙到了有些时间了,陆溪岸还未出面。
会客室很大,墙面上有一扇窗,窗户正对的位置是湖面,右上角是观景台,风景甚好。
这里确实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任谁在这里都不想离开,尤其是和京兰那些杂乱事相比,这里堪比世外桃源。
陆溪岸这时走了进来,陆昂峙立刻起身向哥哥问好。
“哥。”
陆溪岸并未点头,直接走到主位前坐下。
陆昂峙见他坐下,才坐到陆溪岸左侧的位置上,即使没在陆家老宅里,他也遵循着陆家的传统,长子落座后才可坐下。
“爷爷闭着不见人,你妈管着陆家,在我面前无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可不行,您是我哥。”
陆溪岸没什么耐心,冷眼看着他。
“哥,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时间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我可以留在您这里吃顿饭吗?”陆昂峙说这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面对这样的请求,陆溪岸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让刘管家准备饭菜。
随后他就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云罂这时候正站在观景台上喂小猫,陆公馆内收养了几只流浪猫,因为她很喜欢猫。
平时也是在观景台喂小猫,所以一到她下班的时间,小猫都会在这里等她。
陆溪岸也是从会客厅的窗户看到云罂的身影,才赶紧离开。
云罂这时候蹲在地上,拿着猫条喂这小猫。
“福仔刚刚把所有的饭饭都吃光了,真棒。”
陆溪岸的脚步声她都没有听到,直到他的凑近,她才察觉。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福仔现在听到我脚步声都没有反应,你怕什么?”
云罂白了他一眼,问他:“不是你弟弟来了,怎么不陪他。”
“没什么话说。”
“没什么话也能晾着客人啊。”
陆溪岸没理,伸手摸了摸福仔脑袋。
猫条已经吃完,福仔被这么一摸顺势凑了过去,在他怀中撒起娇来。
陆溪岸这边等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没等到人来,只好在会客室坐着。
他环视着这个空间,目光最终定在了窗外的观景台上。
她哥哥这时候正抱着一只小三花,手上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他对面的女人正低头不知道干着什么,视角盲区。
女人这时抬起了头,长发随性的披在肩膀,露出那张娇俏的面容。
陆溪岸也把手里的小猫放到地上,让它去玩了。
之后两人说着什么,好像自己哥哥说了不该说的,女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反而笑的幅度更大了。
陆昂峙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样子,这样的笑好像只有小时候见过,可是随着岁月的增长这样的笑容再也没见过。
如今陆家又要让哥哥做不想做的事情,又怎么会快乐。
陆家没给过哥哥爱,却要哥哥付出,未免太不公平。
陆溪岸和云罂这时进了餐厅。
陆昂峙依旧在恭敬地站着。
“哥。”他喊了一声,看向陆溪岸身边的云罂,继续说道,“想必这就是外面传的嫂子吧?”
云罂身子一僵,就这么被陆昂峙这句话架了起来。
“看出来不直接问好?”陆溪岸打破僵局。
“嫂子好。”
云罂点点头,被陆溪岸拉着坐了下来。
一张圆桌,陆昂峙坐在二人对面。
她可以感受到对面目光的不善,她笑着回应过去。
菜品慢慢上来,看起来像是一顿简单的家宴。
陆溪岸情绪不对劲,云罂察觉出来,一只手抚上去安抚着。
厨师介绍着菜品,云罂算是替陆溪岸尽到地主之谊,说道:“开始吧,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厨房去做。”
“好的,谢谢嫂子。”
三人开始吃饭,始终保持着沉默。
云罂晚上吃不多,几筷子后就停下来。
她侧身在陆溪岸耳边,说了几句,起身离开。
离开时对上了那双不善的眼神,她依旧是一脸笑意回应。
“这就是那个美人?”
陆溪岸这时黑了脸:“显而易见。”
“怪不得能留住哥哥的心,确实很美。”
“哥,这身边人最容易害人,尤其还是美人,你就不怕她带着目的接近您。”
陆溪岸听到这话脸色越来越黑,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教养?上来就对别人品头论足?”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了你好。”他有些激动地辩解。
“要说背叛不还是你更在行。”
他果然不是陆溪岸的对手,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不要把你那龌龊的心思放在任何人身上,还有对云罂尊重些,不要把你那养尊处优惯了的情绪带到我这里,这里没有人看你的脸色。”
陆昂峙低下头,声音也缓和下来:“我今天只是路过,想着来看看您,老宅内的阿姨做了糕点,是您从小喜欢的,便给带了些来。”
“那麻烦帮我给阿姨道声谢。”陆溪岸的声音始终带着疏离,他看了眼时间,“吃完自行离开便是,我就不送你了。”
陆昂峙点点头,夹了菜送进口中,咀嚼着。
他见陆溪岸要离开,立马开口:“哥,如果您当真摆脱不了和云菁联姻的命运,我替你。”
这算是赎罪吗?自然是算不上,因为陆溪岸完全没有在意过这场婚约,何来替不替之说。
陆溪岸抬头目光审视:“爷爷把云菁许给我,你这当弟弟的是在觊觎吗?我会娶云菁如了你母亲的心思,告诉她我们会很恩爱,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得到陆家不是吗?”
陆昂峙完全没想到哥哥会说出这些,提出疑问:“这里这位呢?”
他绝对不会相信的,因为他们的父亲也是走的这一条路,前者是相爱的人却也没走到最后,后面是程序化的婚姻,机械般冰冷的日子,过得更是别扭,更是索然无味。
“这里就无需你操心了,本身就和你没什么关系。”陆溪岸明显不上套,扭转了话题,“你可以让周秀兰尽情发挥,她做的必定也会反噬在自己身上。”
他说完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自便。”
陆昂峙瘫坐在椅子上,这正是他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不推崇周秀兰的想法,也没理解陆溪岸的心思。
餐厅的窗户开着,霎时吹进一阵风,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
同样听到这段话的还有云罂,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知真假。
云菁。
依旧是这个名字。
难道他们真的会走到一起吗?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要个答案,可似乎这是开卷考试,书上已经写了正确答案。
他们固然是合适的。
不过她看出陆昂峙的态度,他似乎想帮陆溪岸,又或者说是在求和,他渴望得到哥哥的认可,但显然陆溪岸并不卖他面子。
她不知道陆溪岸和陆昂峙之间有什么,但这段关系,陆溪岸始终在主导方。
她还有些不明白,周秀兰的儿子为什么会想要背叛周秀兰。
他们的对话不长,云罂赶快离开了。
陆溪岸回到陆苑时,她正在收拾屋子里的衣服。
整理着衣服让她的心思更加沉静,完全没有波澜,她再次抬头时才发现陆溪岸依旧是靠在门窗上,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怎么不让盼姨来收。”
云罂的身后传来陆溪岸的声音,她心中不由一紧。
“几件衣服而已,不麻烦她了。”云罂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低着头问道,“什么时间回来的?不多聊一会?”
“跟在你的身后和你一块回来的。”他倒是坦然,显然他是知道云罂听墙角的事儿。
他说完走到床边拿起床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帽间。
她的视线定在陆溪岸身上,手里整理的动作并未停下,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思考一会说道:“我知道你爱我,其他的事情我不多过问,你总不会对不起我的,因为难免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气氛有些低沉,衣帽间的灯光昏黄。
云罂站起身来,搂上他的脖颈,顺势跳到他的身上。
突然受力的陆溪岸碰到了墙上的开关,灯关了,屋内一片黑暗。
云菁,云罂,这么巧,她觉得挺有意思。
“陆先生,命运的安排真有意思,两朵云,看你要哪一朵了。”
黑夜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在他的耳边萦绕。
陆溪岸笑出了声,在黑暗中对上她的眼睛。
“前段时间喝中药调理的不错,今天我可铆足了精神,要不要质检一下,质检完你可能就清楚答案了。”
这次云罂主动,先吻了下去。
云罂不傻,她清楚陆溪岸的为人,他俩以正常的交往方式走到一起,交往过程中,在爱这一方面谁都没吝啬半分。
可是明明就是相爱,却让云罂不安。
她清楚,未来某一天能让两人走散的绝对不是爱,是一些更可怕的事情。
司政闻这个例子就很有趣,一开始和靳文昭感情可谓是天赐良缘,可变故说来就来,司家甚至差点消亡,几年的感情就因为这场变故而终。
这往往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爱而不得可能只是最轻的惩罚。
她的惩罚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惩罚,她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