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梧低头，伊尔在雪地上的印记已经被风雪抹去，一种莫名的情绪上涌，他有种不管不顾将这山头掀翻的冲动。
冰刃铺天盖地的划过，衣袂飘摇，抬手间所有冰刃化为虚无。
灵力在手中化为金丝从山顶向四周蔓延，不管是双生女妖还是伊尔，一丝气息也没有留下。
“呵呵！”
没有活物，可空中还是传来了女人的轻笑，伴随着风声隐约有些凄厉。
“刺啦！”
锋利的刀刃划过防护罩上，尖锐得令人牙酸。
攻击没有效果，索性换一种方法。
浓雾突然散去，入目便是一望无际的白，此刻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空灵魅惑，“你长得这样好看，当我的夫君可好~”
拖着尾音的女声妩媚张扬，风梧撤掉防护，收回灵力，“好啊，但只怕你无福消受。”
转身，一把挥开带着寒气的长剑，抓住那节冰蓝的手腕一拧，寒冰碎裂，只是障眼法。
“呵！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要不是那些凡人不经折腾，是断不会在这里和你周旋的。”
风梧没有答话，这女声陡然一变，语气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住嘴！那鲛人如此虚弱，那禁得住我姐妹二人的戏耍！”
鲛人？戏耍？
风梧冷笑一声，小鱼儿倒是出息了，两个女人都为其‘争风吃醋’。
此时又起了雾，女人的隔了很远传来，“郎君啊！若是不答应，那就困在这幻境中，永远别出来了。”
浓雾比刚才更甚，可风梧眼神却定定盯着前方，挥袖一甩，一柄冰刃直直往前而去。
“啊！”
凄厉的惨叫传来，标记在冰刃的法印不停闪烁，风梧踏雪而行，瞬间掐住女人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他在哪？”
语气平淡无波，可周身那上神威压却恨不得将她的骨头生生碾碎。
女人顾不上胸口汹涌冒出的鲜血，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泪珠，更加楚楚可怜，娇声道，“妾……妾带您去。”
风梧这才将眼神放在女人身上，杏眸含羞带怯，严重和人设不符的做作。
四周寂静无声，风雪再起，冰蓝的长剑破空而来，风梧顺手将女人往山峰上一甩，掌心一拍，剑尖偏离。
身后传来杀气，原本受伤的女人也提起长剑刺来，风梧转身躲过。
双生女妖面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气质不同，雪女妩媚，冰女清冷。
雪女被激怒，厉声喝道，“哼！去死吧！”杀意凛然，两柄冰剑直冲要害而来。
话不投机，拒不配合，风梧也懒得开口再问，转手便凭空出现一把神兵，长剑一横，“铮！！ ！”
金属摩擦的声响尖锐刺耳，对峙间女妖没占到半分好处，姊妹俩对视一眼，冰女的长剑寸寸断裂，残片划过，利刃破空，“嗤！”
眨眼间便从风梧眼前消失，想跑？风梧挥剑狠狠将残片刺穿。
“咔嚓！”幻境破灭。
眼前黑了一瞬，便出现在一座神殿中，雪域神女像矗立在中央，四周尽是男人的尸体，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盖，在极寒环境下保存得相当完整。
“噗！”转身，冰女用来召唤幻境的灵器没毁，力量反噬，再也忍不住一口吐出鲜血。
风梧回头，冰女按住胸口，却依旧强撑着用长剑抵在伊尔的脖颈。
“别动！”
神殿中偶有风声，雪女掩藏起来，没有露面。
长袖一甩，手中的长剑消失，暗自结印。
耳畔被风轻轻吹过，脖颈一凉，尖锐的冰刃狠狠扎来。
“定。”
雪女瞬间后撤，可身体还保持着刺杀风梧的姿势，一动不动。
风梧指尖轻转，灵力化为金丝将满脸惊恐的雪女牢牢捆绑起来。
冰女咬紧唇瓣，握着长剑的手不由下沉，细嫩的皮肉顷刻冒出血珠。
而风梧更狠，金丝直直穿过雪女的心脏，“再动，我杀了她。”
“嘀嗒！嘀嗒！”鲜血顺着金丝滴落在地，冰女视线死死盯着风梧，但手上没有再轻举妄动，这男人好生厉害。
风梧的视线落在神女像上，又看了看地上死状惨烈的男尸，嗤笑一声，“齐人之福？也要看这凡人受不受得。”
“见色起意，受不得也得受。”
“是见色起意，还是蓄意勾引？”
“呵！明明有心上人，一点试探便把持不住，我姐妹二人只不过是行善积德而已。”
冰女扯唇一笑，眸中尽是嘲讽。
风梧可不想和她掰扯这些，打着神女的名号，在这神殿中做尽了荒唐事。
脚尖点地，法阵几乎是瞬间将神殿包围，冰女的长剑还没有刺中伊尔，身体便被狠狠甩进冰墙上。
“住……手……”雪女清灵的声音越发虚弱，心脏逐渐平息，不消片刻，只留一个晶莹剔透的灵珠漂浮。
双生姊妹的心灵感应让冰女发出凄厉尖锐的悲悯，“啊！”整个神殿都为之颤动，风梧伸手将伊尔抱起，挥袖，长剑狠狠将冰女的身体贯穿，两颗冰蓝色的灵珠紧紧贴着。
双生女妖，终将成为传说，可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神殿外，疾风带动着暴雪，几乎看不清前路。
抬手，将两柄冰蓝色的长剑震裂，剑柄上冰蓝宝石合二为一，恢复成神玄冰晶原本的样子。
抽取宝石中的灵气点进伊尔眉心，绚丽的鱼尾霎时变为双腿，细软的绸缎将少年的身体包裹，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轻轻在伊尔的额头摸了一把，已经没有滚烫的热意。
没有管那两颗灵珠，用法力将神玄冰晶按在神女像的眉心处。
神殿外瞬间安静下来，风雪渐停，神殿中横七竖八的男尸也被风梧扔在神殿外。
施水咒将神殿里里外外清洗了好几遍，神女殿恢复圣洁。
身后传来动静，少年倒抽冷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怜。
轻叹一声，风梧变了披风出来，将伊尔罩了起来，只露出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怎么，烧傻了？”
伊尔抬眸，定定盯着风梧，张口便朝着风梧的脖颈咬过去，尖利的虎牙贯穿皮肉。
“嘶！”猝不及防的痛感让风梧发出声音，“小鱼崽子你……”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锁骨处便传来一片濡湿。
刚刚坚硬一秒的心，瞬间被豁开了一道口子，顾不上被咬破的脖颈，捏起那凉凉软软的脸颊，出声询问，“伤着了？”
眼前温柔的风梧和那日弃他于不顾的模样重叠，伊尔更加委屈了，“呜呜呜~”呜咽着哭起来，手下意识抓着风梧胸口处的衣衫，像是控诉一般，不肯松手。
风梧就这样单膝跪着，搂着怀里的少年，头都大了，“别哭了……”
“啊呜呜~”更大声了，整个神殿都在回响，自从进入成年期，伊尔就没有这样哭过了，如今哭得不管不顾，显然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万年直龙出言安慰，“没事，你爹不要你是他没眼光……”
“啊呜呜呜！！！”
“……”施了禁言术，风梧这才解救了自己的脑仁。
低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解了禁言术，满眼水汽，眼尾绯红，紧紧抿起的唇瓣还沾丝金黄的血。
“啊呜呜~~~”
“唉~”风梧叹息一声，伸手将人抱起来，把那颗倔强的脑袋按在肩膀上，“说吧祖宗，谁惹你了？”
大声哭嚎变为小声啜泣，风梧再接再厉，“谁惹你了嗯？”
“风梧！你混蛋！老东西！你和那家伙都是坏东西！想啥就杀！想救就救！快滚！我不要你救！”
泪珠成串地掉，淌进脖颈，像是枷锁一般，风梧再也张不开口。
沉默着任由小鱼骂，他与天道的龃龉，是非对错本不该牵扯伊尔，掌心灵力翻转，这次却是连杀心都激不起。
“伊尔，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也不想编些谎话来骗你。”说罢，风梧将伊尔放在地上，手中多了一把长剑，随手一掷，化为黑龙，神兵转回，直往龙心而去。
“铮！”逆鳞被毫不留情地剜下，两滴金黄的血液滴在脸上，伊尔眼神怔怔地落在黑龙身上，竟是哭也忘了。
化人，抬手在剑身抹了一把，龙血淬炼，这逆鳞便是天地间最坚硬的法宝。
指尖虚空一划，一段金线穿过龙鳞，顿时化为一条黑色的龙，缠绕着金线牢牢扣在伊尔的手腕上，成为一件饰品，“若有一日，我执意杀你，此物可救你一命，但伊尔，我希望你用不到。”
不知为何，伊尔又开始觉得浑身燥热，眼神逐渐涣散下来，可脑海却异常清醒。
风梧将伊尔重新抱回怀里，龙血太过霸道，需要给他理顺了。
掌心贴着伊尔的腰身，灵力蔓延，“唔！”炙热的暖流穿过四肢百骸，伊尔哼哼唧唧地想要躲，却被风梧按在怀里。
“咬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小混蛋~”
伊尔只觉得全身像被泡进暖泉了一样，躲不掉。
耳边传来风梧低缓的声音，讲述着万年前的故事。
难捱的热意被抚平，安逸、平和，逐渐忘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