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时间线是小辞当了丞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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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至,祭祀时,深夜鬼灯显,悠悠亡魂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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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轻羽自尽的第一年,宁清辞受封丞相的第一日。
埋寒光乍现的匕首、点三柱熏香,撒满地纸钱元宝。
轻羽出现的那一日,天地间奏响了第一场狂风暴雨,将满地鲜血冲刷干净,清晨泥土混杂着晨露的气息掩去过于浓重的血腥。
彼时,轻羽纵然诡谲强劲,说到底也只时十几岁的少年,双拳尚难抵四手,亦无碧霄、追风在手,全屏一口气撑着完成最后一次征伐。
“独身一人,灭门明月教、消迩青云地、破斩荒漠,"一席青衣的年轻公子迎着暴雨来到了他的身边,“你是为了什么?”
那一年,轻羽战栗的站起身,直指面前的人,染血的绝艳在如注的倾盆大雨下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倨傲如他,既是遍体鳞伤,也不愿仰视夕阳。
“金鳞岂是池中物。”
“不日天书下九重。”
十星站定脚步,波澜不惊的眸光倒映出浴血的少年,不解风情的滂沱大雨只来得及掩盖罪恶、洗涤喧器,却不曾为他换上崭新的披风,混杂着新伤旧痕的血液顺着下颌的雨落地,才被冲刷送到遥远的近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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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轻羽自尽的第二年,宁清辞受封丞相的第一年。
埋淬血饮风的匕首、点不灭火烛,撒满地金纸银票。
彼时年少轻狂,敢以来世做赌注,曾也以一束红玫换心上人顾盼生风,亦以一颦一笑换才子佳人回首不念。
“十八层地狱,倘若真的存在,我替你下便是。“轻羽右手托着下巴,左手似有若无旋转着开刃的匕首,漂亮的眸子中是绯辞对镜梳妆的背影,醒目的火红正如绯辞之名,待到步入座无虚席的红枫楼台,便正若绯色云烟、火烧莲尾之态。
珠玉链钏相碰的清脆声响予以了轻羽简短回应,绯辞对着一尘不染的铜镜缓缓的梳理着耳鬓吹落的碎发,一点一点的装点上昂贵的红宝石翠珠,精致的木梳上点缀着一缕墨色,轻羽搭上绯辞正欲垂下的手,“我帮你便是。”
绯辞望着铜镜中的轻羽,不羁的黑发宛若鸦羽,凌乱的张扬着,启唇却不疑有他“嗯。”
浸染鲜血的双手,此时此刻流连缱绻的温情,小心翼翼划过如瀑的长发,继而一圈圈便在指尖,绕过串联好的铃铛翠玉,编成三股细辫掩藏其中;染墨的狼毫沿着浅浅的眉宇画下上翘的眼尾,唇纸印染了艳色,绯辞睁开眼,“你真的回来了吗?"
“嗯。”轻羽放下已经编好的发尾,于发旋出留下蜻蜓点水的亲吻,视若珍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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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轻羽自尽的第三年,宁清辞受封丞相的第二年。
埋饱含风霜的匕首、点长明灯火,撒满地琳琅香纸。
宁清辞终生所求,不过是海晏河清、万家灯火,却早已忘却,一场盛世繁华的背后,是帝王间博弈的游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月朗星稀,蝉鸣声止,轻羽倚靠着九曲回廊的红木柱,借着清冷的星光,视线扫过匕首锋利的侧刃,“绯辞。”
离开了红枫楼,卸去繁琐的珠链玉钏,换下华丽的霓裳羽衣,却唯独留下身后的三缕发辫,以及那一串相触即响的红石发链,沉浸于月色中,“嗯。”
“成亲吧。”轻羽将匕首收回袖中,转首将目光投向几步之外的绯辞,起身的时候,只有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动,倘若不去思虑次日兵分两路的终点,不去考量过去辗转的猜疑恩怨不语揣摩是非真假的黯然,花前月下、曲水流觞,饶是见惯刀枪剑影的江湖儿女也忍不住动容。
“我们,成亲吧。”轻羽重复了一遍,语调中不再是一如既往地挑衅玩笑,亦没有习以为常的笑意斐然,形状美好的唇呢喃着短短的几个字,残留着如水月色的柔情,恍惚间同十多年前的孩子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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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一人,倾尽天下。
回忆如墓,佳人既绝,公子何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