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零五了，沈总说可以下班了，都别加班了啊。”
项惟奉沈风回之命各部门挨个跑了一趟，催促还在加班的同事们赶紧下班。他曾经在祁昀手底下做事，先前呆的公司员工的工作质量也都还过得去，可一旦上班时间超时免不了要发几句牢骚，工作效率骤减，每个办公区的怨气都极大。
如今在沈风回手底下，员工们不仅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有时还会自主加班，怎么催都不肯下班，平日里氛围也很是和谐融洽。
“小惟子赶紧去复你家主子命吧，我们忙完手头的自己会下班的。”有同事开玩笑道。
也有同事不耐烦道：“别催了，我差点保存点成了撤销。”
“你还是让沈总赶紧下班吧，自己规定的五点按时下班，每次下班比谁都晚。”
项惟催促未果，打算前往下一个部门，刚后退了一步，肩膀就不小心碰到了人。
“祁总。”项惟跟祁昀打了声招呼，“您找沈总吗？”
祁昀笑眯眯地看着项惟：“项惟，你这跟了沈总之后气色都好了不少？以前上班天天睡不醒，都跟被狐狸精吸了魂似的。”
项惟尬笑了两声。
祁昀只是开个玩笑，倒不是真心想为难他，问了沈风回在哪就放人去忙了。
新公司正式交给沈风回后，祁昀就回自己的公司那边了，这一个月里还是第一次过来，他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都是从他公司那边调过来的。
“诶哟，小肖，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下班最积极的一个嘛，怎么还忙着啊。”
“小赵，到了沈总手底下工作早上还迟到过没啊？”
……
祁昀霍霍完曾经几个相熟的员工，就去了总裁办公室找人。
今天周二，沈风回整理好东西准备下班去天和医大授课。
“沈总新公司管理得不错嘛。”祁昀大尾巴狼般地走了进来。
沈风回点头致意，问：“师兄怎么过来了？”
“我明天去澜城谈项目，顺道来天和看看公司这边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祁昀仰头观察总裁办公室的装潢，干净敞亮，周围摆着不少绿植，让人心情舒畅，办公桌上的文件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祁昀满意道：“看来还是我多虑了，沈总年轻有为啊。”
沈风回微笑，又问：“去澜城谈项目？”
“对啊，本来想着澜城是你家乡让你去的，结果听项惟说你这段时间还要去大学上课，担心你新官上任不适应那么重的工作，我就只好自己去咯。”祁昀一脸你快感谢我这么贴心的表情。
“师兄考虑周全。”沈风回说，“不过近段时间要准备上课的事，确实有些忙了，今天正好是要去上课的日子，再不过去怕是要来不及了。师兄难得来一趟，招待不周，见谅。”
祁昀本就是闲来无事顺路过来看看，不然也不会在下班的点来，闻言便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坐了一路的车我在你这里歇会。”
沈风回歉意一笑，拿上公文包准备离开。项惟猜想祁昀来一趟应该没那么快走，便泡了壶茶过来，刚走到门口，沈风回就打开了门。
“沈总？”项惟端着茶，问，“您这是要下班了？”
他说着，往里面看了看，祁昀还在办公室里，靠着办公桌把玩沈风回放在桌上的砚台。
“嗯，要去学校上课，你替我招待一下祁总。”
祁昀喝着项惟泡过来的红茶，想起沈风回刚刚略显匆忙的样子，嘟囔道：“走那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约会呢。”
-
沈风回上节课答应同学们要给他们写字，便提前了十分钟到教室，这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跟他打了声招呼。
沈风回放下东西，问：“上节课谁说想要我给写字的，可以先上来，我给你们先写，不然待会上了课可能会来不及。”
沈风回将笔墨拿出来，因为在教室里研墨到时不太好收拾，他便带了现成的墨水过来。
有人问可以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吗，沈风回说：“写在哪里都可以，我这里也有带空白书签。”
有的同学要了两张，好在沈风回书签带的多。后面来上课的同学多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感兴趣，全抱着凑热闹的心理一拥而上，沈风回硬是被拖到六点半才正式上上课。
他让同学们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选修课一个班最多有60个人，有50个同学报了这门课，但显然现在教室里远不足50个人。
他并不在意个别同学旷课不来，也不觉得夏空时会不声不响地旷课，便多问了一句：“今天的人怎么有点少，是有什么活动吗？”
那个学过书法的女生说：“是医学影像学院整个学院都被隔离了。”
“隔离？”
“他们学院有人感染了水痘，本来只有大三被隔离了，结果后来每个年级都出现了感染水痘的同学，就整个学院一起隔离了，这些天全上的网课。”
沈风回问：“隔离在哪了？”
“寝室吧，也有回家了的。”
教室里忽然躁动起来，非影像影技专业的同学一边羡慕那些能回家的人，一边哭诉着不公，凭什么不全校放假，肯定还有别的专业接触患水痘的同学呀。
“好了，先安静一下。”沈风回适时控制了课堂秩序，“我们先上课，有什么事情课后讨论。”
沈风回今天这节课安排的内容很少，再加上他今天特地加快了进程，原定于一个小时结束的课程四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结束后他又给有需要的同学写了二十分钟的书签，便提前半小时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沈风回下课后没直接出校，而是给陆河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还在学校，陆河还在办公室没下班，沈风回直接过去了。
辅导员办公室里只有陆河一个人在，沈风回敲了门进去。
陆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今天上课有几个你们专业的学生没来上课，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沈老师这么称职啊。”陆河不疑有他，解释道，“我们影像学院全因为水痘被隔离了。”
沈风回又问：“我今天过来看到不少寝室楼都黑着灯，这是都回家隔离了？”
“大部分都回家了，我带的那两个班六十个人只有十几个人还在寝室隔离。”陆河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问，“你关注这个干嘛？”
“随口一问。”沈风回从容不迫地问，“不过确定这些学生离校是回家了？我路上来听说不少是离校去打工的，水痘传染性挺强的，他们携带病原体，真的没问题吗？”
“离校前让他们填过去向，都填的家。”
“我觉得你需要再对着文档确认一下，不然真出纰漏还得你这个辅导员背锅。”沈风回为了显得用意不那么明显，说，“如果都填的家，真出什么问题也跟你无关。”
陆河找出班长发给他的表格，沈风回装作不经意地去看，一眼就锁定了夏空时的名字。
澜城。
陆河确保了每个离校的学生所填地址都是家里，松了一口气，沈风回“好人做到底”，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捎上你。”
“还有一会儿呢，得八点半了。”
“行，我先出去走走，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
沈风回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师兄打了个电话。
“明天澜城那个项目你去谈？”祁昀诧异，“你来得及过去吗？我跟对面约了上午八点，你不睡觉了？”
“我待会让曹驰开车送我过去，在车上可以睡。”
祁昀有些为难的叹了声气：“你不早说，我都已经到澜城这边的酒店了。”
沈风回沉默了几秒钟，道：“师兄还没在澜城旅游过吧？这次就当过去旅游放松了，我谈完合作陪师兄逛逛。”
祁昀砸吧了一下嘴，说：“我怎么感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是师兄自己说的要我早点替你分担这些的吗？”沈风回不容置喙，“那就这么决定了。澜城的特色小吃水嗦粉很不错，特别适合天热的时候来一碗，随便哪家早餐小吃店都有，味道都不差，师兄可以先去试试。”
“诶等……”
嘟。
电话挂断了。
沈风回在操场走了走，现在这个季节晚上的风很凉爽，不少学生在刷校园跑。
九点的时候，沈风回去找陆河下班，先让曹驰送陆河回家，又连夜赶往了澜城。
沈风回凌晨十二点才到澜城，入住了跟祁昀同一家酒店，早上五点起床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祁昀给他讲这个项目，据说这次项目对面的负责人很难搞，祁昀给他传授了不少谈判技巧。
沈风回能言会道、有条不紊，合作方对他连连称赞，表示很看好他们公司的发展，一个小时后，双方握手，合作正式达成。
饭局一直持续到十二点钟，祁昀很满意沈风回的表现，说他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祁昀和沈风回目送着合作方坐上车离开，问沈风回：“诶对了，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个特色小吃哪家的最好吃，你带我去尝尝。”
“每一家的味道都大差不差，我的口味不代表师兄的口味，师兄可以自己去尝尝。”沈风回给祁昀指了几个路，说，“我还有点事情，晚上再回来陪师兄逛逛这里的夜市。”
祁昀后知后觉他这是要被鸽了，他不满地“嘶”了一声，道：“师弟，你这话听起来实在有点渣。”
沈风回面不改色：“澜城确实晚上好逛一些。”
祁昀看了他几眼，沈风回表情淡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祁昀懒得管年轻人的事情，只好作罢，隔空点了点他，说：“你最好晚上真的留出时间来。”
沈风回恭敬道：“那是必然。”
沈风回让曹驰把车钥匙给自己，给他放了个假也在澜城好好玩玩。
沈风回循着记忆找到了夏空时的家，他很清楚自己贸然打扰有失礼数，可他只有去了学校才能顺理成章地见到夏空时，而今又情况特殊，夏空时根本不在学校。
他只好这么做。
沈风回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抬起手按了门铃。
屋里很快就响起了声音，道：“房门口就行了，谢谢！”
沈风回又按了一声门铃。
夏空时又喊：“我待会就拿，谢谢！”
沈风回收回了手，他往门边走了一点，拿出了手机，调出了和夏空时的聊天页面，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等着。
老实说他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有个外卖员过来送外卖，外卖员着急忙慌地跑上来，看了沈风回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确认门牌号，按响了门铃：“你好外卖！”
“好的。”
外卖员把外卖挂在门把手上，匆匆离开。
门锁“咔哒”一声。
“我不是只点了一份外卖……”
在预感到夏空时要开门的时候，沈风回收起手机，站到了他能看到的地方。
“空空。”
“你……”
夏空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很快冷下了脸来，问：“沈老师这是干什么？”
“昨天上课你没来，我听陆河说你们学院有同学得了水痘，所以隔离在家了。”沈风回看着他，夏空时在家的穿着很舒适随意，宽松的淡绿色短袖和短裤，露出白净匀称的小腿。
“你还好吗？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沈风回问。
“沈老师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夏空时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取下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卖，满不在乎的样子，“微信钉钉发个消息就能问清楚的事情，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两人的聊天记录一个多星期没添新的，问这种话题，沈风回怕是不知道火上浇油怎么写。
“不是。”
沈风回抵住了夏空时要关上的门。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