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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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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夫差因伤先回营中。范蠡及伍封重整队伍,按原计划,率领吴军奔赴郑国。宋公听说后,慌忙回兵奔郑,陈侯一见宋公跑了,也以整顿边防为由逃回了陈国。是以范蠡一行还未到郑国,三国联盟已不复存在,只蔡伯一人独守蔡吴边境的东山坳。

范蠡的计谋,再一次被映证。

两日后回到吴营,范蠡到夫差帐中复命,来到帐前,正碰到伯嚭与御医从帐内出来。御医先行告退,范蠡便与伯嚭先寒暄了几句。

“范蠡,你这次又立功了,”伯嚭小声笑道,“要是大王早点听你话,也不至于这样。”

范蠡思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宰大人,大王的伤势如何?”

伯嚭道,“这说来可真是万幸,那么厚实的头盔给砸了一个坑,要是没有头盔的话,恐怕……”话不吉利,所以伯嚭点到即止,“大王现在也无大碍,就是有点眩晕,刚服了安神的药。”

范蠡点了点头,没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复杂,没人知道,那块砸向夫差的石头本来并不是砸向夫差的,没人知道夫差为了救他时的毫不犹豫,他其实,有点想要逃避看见夫差,他不知道再见时,他要怎样处理两人的情况,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一会儿再……”

伯嚭道,“唉,千万别,大王说了,你一回来马上过来复命。”

说罢伯嚭便离开了。

范蠡在帐前犹豫了半刻,才下了决心走了进去。

进得帐中,只见夫差已换下厚重的盔甲,坐在几案前,看着新做的沙盘——他每到一处地方,就喜欢模拟当地的地形,推衍兵法。

见到范蠡进来,夫差心中先是漏了一拍,然后便不动声色地看着范蠡。他急于想从范蠡的脸上捕捉一些讯息——范蠡从那天……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如果他看出来了,他会是什么态度?会有什么反应?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人平静下来。而正因为这样的平静,才逼的夫差更加不安。

范蠡会怎么看他?范蠡会接受他的感情么?范蠡……

“大王,范蠡幸不辱使命。”范蠡行礼道,然后将奔郑退宋解太子之围的战况娓娓道来。

夫差静静地看着他,只不说话。

范蠡没有丝毫异样的反应,一切如常。

时间一点点流失,夫差逐渐开始失落,甚至,哀愤。

夫差终于开口,压抑着问道,“这两天,你……”却又语气一停,见范蠡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下更为恼火地想,你既然不在乎,我何必在这像傻子般纠结。可虽这么想,又觉得不甘心的很,转而恨声质问道,“寡人最后一次问你,你跟西施,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时,范蠡的心中才微微一动:又是这件事,这一关,看样子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范蠡平静道,“我们是同乡,大王。”

依然是那个答案。

“你过来。”夫差道。

范蠡瞧了瞧夫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近点,站到案前来。”夫差又命令道。

于是,范蠡又向前走,直走到案前,而靠近夫差的每一步,都让范蠡心中忐忑。

范蠡刚站到案前,夫差突然起身,向他怀中一掏,将那平安囊取了出来,因为快速地的动作,夫差的头又有点不适,他忍住那种眩晕感,跌坐回榻上,语气严厉质问道,“为什么西施要送这个平安囊给你?寡人知道,这个平安囊只送给情郎,你还有什么说的!?”

范蠡被夫差的举动吓得先是一愣,心中万般慌张,但定力强大的他表面却毫不显示出来。

夫差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平安囊的?夫差怎么会注意到这个平安囊?

范蠡跪下,强自镇定道,“看来大王是误会了。”

“寡人误会了?”

“是的,这个锦囊只是平常之物,在越国的习俗里,平安的锦囊是送给亲人和朋友的,以保平安,每一个越人都有,当然,情人之间也可以赠送。但不是特别的。”

“好,”夫差道,“那你的平安囊,是不是西施送的?”

范蠡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波动。夫差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这样问的,所以,这个是不能否认的,否则太容易被戳破,到时更不好解释,于是他抬头望着夫差道,“是。”

夫差眼神一聚,“她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范蠡一刻未迟疑,果断道,“这是西施娘娘刚来吴国时,到马厩拜见越王时赠给我的,她是越国百姓,而我是越国大夫,现在同在异乡,这只是西施娘娘单纯的祝福,想必大王不会怪罪吧?”

这个平安囊只能是那个时候赠他的,他不能承认与西施在越国时就相识,否则会牵扯出夫差更多的疑问,而西施到吴国后,只有那一次是夫差允许她来拜见越王的,只有那一次有她与他合理的接触时间。

范蠡的回答,惊险却完美。

“每一个越国人都有?”

“是。”

“是拜见勾践时送你的?”

“是。”

夫差连续确认过后,冷笑一下道,“素闻范大夫在越国声望极高,西施一个浣纱女对你有所仰慕也可以理解,送你平安囊寡人亦能理解。”

范蠡听着一字一句从夫差嘴中吐出,心中却是胆战心惊到极致。

“但是……”夫差话音一转,看向范蠡,“西施在那时不可能只赠于你一人吧?西施既然如此重情重意,怎么会不给越王赠送同样的平安囊呢?”

范蠡心中一凉。

过往与夫差的较量中,他觉得夫差并没有那么难搞定,但今天,他却突然发现夫差是如此机警之人。一件简单的事情,居然可以体察地如此细微,分析地如此透彻。

如果西施在拜见越王时,只赠平安囊给他,那只能是一种情况,是私下赠送,因为西施不可能当着越王与夫人的面只赠送范蠡,否则是对越王与夫人的忽视,也不合常理。而如果是私下赠送,那就是变相承认了至少西施对范蠡是有特别的感情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完全没有私心的西施,最合情合理的赠送方式,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越王及范大夫都送了平安囊,以示祝福,这是根据范蠡提供的供述所能推论出的最合理的结果,也是范蠡只能承认的结果。

范蠡的沉默,像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太宰!”夫差冷冷地看着范蠡,向帐外喊道。

不一会儿,卫兵就将伯嚭传唤了过来。

“大王。”伯嚭一进来,看见跪在一旁的范蠡,惊了一下,“不知大王有什么吩咐。”

夫差反手将手中的平安囊扔给伯嚭道,“现在就去看看勾践手里有没有和这个一样的平安囊,如果没有,就地正法!”

伯嚭心中一愣,看了范蠡一眼,然后道,“是。”于是退出帐外。

夫差看着范蠡有些怔愣的神情,冷冷道,“寡人要你亲眼看着,戏弄寡人的下场如何!”

夫差盯着范蠡,范蠡没有任何其他的解释,没有给他一点他所希望的反应,夫差的心中,积压着的那股气,越来越厉害。

“来人!把范蠡押入牢笼!”

于是,帐外进来几人,将范蠡带了出去,人刚一离开,夫差就痛苦地按着头,眩晕地倒在榻上。他的心好难过。他可以为了范蠡不顾自己的安危,但换来的,是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只是范蠡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这三个字,在他眼中,简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三个字。

一个不知好歹、谎话连篇的家伙,凭什么值得他的温柔以待?他只恨自己总是忍不住纵容这个家伙!让这个家伙以为他是个傻子,可以这么好骗!这次,他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而牢笼中的范蠡却度秒如年,心中焦灼。这时,夫差忍着头痛出得帐外,在帐前已经生起的跳动的火光中,望向范蠡。

如果这一次,真被他查出范蠡和西施欺骗他,他要怎么办?他突然发现,比起自己的妃子与人私相授受,他更不能想象范蠡与任何一个女人搅在一起,他根本不能忍受范蠡去亲吻、拥抱另一个人。他想,他会杀光所有想要靠近范蠡的女人。

“娘娘到!”

随着营外传来的一声,夫差与范蠡同时向外望去,只见西施匆匆而来,夫差面色难看地迎了过去,西施头披长发,无丝毫点饰,这是夫差一直要求她成为的样子,与此时站在牢笼里同样长发披肩的范蠡相对应,令夫差心中如针扎般刺痛与讽刺。

而范蠡此时握着的拳轻轻砸在身旁,亦心痛道,你为什么要来?

若夫差有任何怒火,冲着我来就好了!

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西施参见大王。”西施来到夫差面前,轻轻一行礼道。

“你来做什么!这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么!”

“西施是诚心来看大王的。”

“来看寡人?”夫差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伯嚭道,“娘娘死活要来,微臣也制止不了,请大王恕罪。”

“平安囊呢?”夫差不理西施,直接问向伯嚭,“勾践杀了没有?”

“嗯……”伯嚭迟疑了一下,“他们说丢了,微臣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找呢。”

“丢了?”夫差反问,而伯嚭却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西施这时道,“大王,臣妾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有事要跟寡人说?”夫差道,“哼,这倒是很难得。寡人就听你要说什么!”

说罢夫差转身向帐内走去,西施跟了上来,经过牢笼的时候,西施悄悄侧眼看向范蠡,范蠡此时正充满忧虑地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纠缠了几秒,西施便回头进到帐内。而范蠡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那空落落的门帘,不能收回。

如若这一次不能全身而退,西施……

“说,你不是有话要说么!”夫差在帐内,背对着西施直接问道。

“大王……”西施开了下口,但,其实很难说下去。如果勾践真的不能将平安囊送过来,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还可能越描越黑,她提前过来,其实,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说,范蠡为什么会有和寡人一模一样的平安囊呢?”

“平安囊,是大王从西施身上拿去的,互送平安囊是越国人的习俗,范大夫的是我送的,除此之外,我的爹娘、亲戚朋友、越王也都有,越王天天干活劳作,无意中丢失也是平常的事。”

“丢失?寡人要看,他就丢了么?”

“这是巧合。”

“你这么说,就是寡人小题大做了!”

“西施不敢。”

空气是一时间的寂静,只听到帐内火盆内燃烧时毕毕剥剥的声音。

“你和范蠡到底是什么关系?”夫差问出这个问题,自己的心先是一痛。

西施低着头,心中挣扎了一下,“范大夫是越国的大夫。”

“你还狡辩!你是一个浣纱女,你却懂得教夫人去求齐王退兵,这不是范蠡教的,还可能是谁教的?”

“我是一个浣纱女,不懂国家大事,只想平安过日子,但那天大王出征前,在宫里大动干戈,要处罚夫人,闹的人尽皆知,说的不就是夫人煽动齐国出兵的事么?我劝夫人去解困,没有问过范大夫的意见,只想自己的生活安安稳稳,只要事态安稳下来,大王对夫人好些,夫人就不会迁怒西施了。”

西施眼中渐渐湿润,娇态惹人怜爱,“大王,西施希望大王明白真相,不要在这里不开心,西施千里迢迢而来,已经身心俱疲,却受到大王莫名其妙的责备,西施实在……”她走上前去,缩进夫差的怀中,环住他的腰,“西施只是希望,大王不要动不动就粗鲁对待。”

说实在的,天下没有几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西施这样美人泫然欲泣的样子。夫差不经意地,将胳膊环上西施的身体,这是西施入宫来对他难得的温柔示弱。

是啊,难得的温柔,越国的男男女女,都这么固执和死脑筋,令人讨厌……

难得的温柔?

夫差突然将西施从怀中扯开,将她抛在榻上,反问道,“你没理由对寡人投怀送抱!”

他还记得,他说过,如果她不心甘情愿,他不会强迫她,但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对他表现过亲密。

“你别以为寡人是傻子,你根本一派胡言!”

西施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自己的坚持,来用身体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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