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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再拒夫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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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回到宫中的时候,心情大好。

以前碰上什么事情,总是觉得那范蠡的脑袋里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他心烦,可今天那人在大殿里,却出奇地安静,没有说一句话。

范蠡,这一回,你是不是也学乖了呢?

若不是寡人,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如今局势,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扭转乾坤。

夫差一路向自己的寝宫走去,在回廊中遇到了太子友。太子友见到他,连忙就要行礼,被他制止了。

“不用了,”夫差道,“你伤还好么?”

“谢父王关心,太医已经看过了,好好将养便没有大碍。”太子友耷拉着脑袋,做错事般无精打采道。

夫差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声音不算严苛道,“今天的事是伍相国的主意吧?”

太子友犹豫了一下,没有太多挣扎就承认了,“是。”

夫差道,“寡人就指望你继承寡人的江山,可你一点主意都没有,将来满朝大臣,一人说一句,你听得了谁的?没主见就没有当王的资格。”

太子的脸色有点苍白。

“还有,设圈套就机灵一点。居然弄假成真,笨手笨脚摔下山崖,简直丢人。”

“你智谋不行,身手又笨,你叫寡人怎么放心将吴国的江山交给你?”

太子友惶恐道,“父王,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谨记父王教诲,一定奋发图强。”

“嗯,”夫差应了一声,刚要走开,又顿了一下步子,“以后伍相国叫你做的事,你要先问过寡人。你要清楚,寡人是你的父王,吴国上下都要听命于寡人,你回去好好想想。”

说罢,夫差领着人一路回到寝宫。左右婢女内侍,纷纷上前,为夫差换上便服。刚换完衣服,外面便来通报,伍相国与太宰伯嚭前来觐见。

夫差绕到寝宫前厅的时候,伍子胥与伯嚭已经恭候。

夫差刚入厅中,伍子胥便站起身,劈头问道,“大王,勾践杀害先王的血海深仇,难道你忘了么!”

夫差负手站在他的面前,严肃道,“不敢忘。”

“杀勾践,灭越国的承诺,你也不会忘了吧!”

夫差转身立在一旁,却不再想面对气势咄咄的伍子胥。

伍子胥是吴国的三朝老臣,曾帮助先王成就大业,也是自己太子时候的老师,曾对自己悉心教导。

然而现在,他已经是王了!

不再是一个少不更事,可令人耳提面命的少年太子!他有自己的想法,然而,伍子胥却总不肯理解他!非但不理解他,还一而再地违背他的命令,甚至怂恿太子做危险的事情,若换作是别人,他早就将人斩首示众了!

今天,他决定不再回避。

伯嚭见到这个紧张的情形,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唉,伍相国啊,你别一天总绷着个脸,大呼小叫的嘛。”

伍子胥不理伯嚭,又拱手对夫差道,“大王,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杀了勾践!”

“所以这就是你不顾太子安危、试探勾践的理由!伍相国,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夫差反身质问道。

伍子胥道,“在这件事上,老臣是有错,可是,老臣屡次劝说大王,大王都不放在心上,老臣不懂得讨大王欢心,但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吴国!老臣只是后悔,后悔当初越国城破之时,没有坚持杀了勾践和范蠡,才使得今天他们可以蒙蔽大王,屡次侥幸逃脱罪责!”

“够了!”如今也不过刚刚而立的夫差,扬起了嘴角,不屑道,“留着勾践这种奴才,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算他再有所图,也奈何不了寡人!”

伍子胥又哀愤道,“想那飞鸟在青云之上,尚且还想尽办法想要捉住它,何况,这只鸟已经落在我们的庭院里?以前,越王放肆于南境,我们不能奈何他,如今他已经如飞鸟进了我们的栅栏,如厨娘做好的现成的食物捧在我们面前,我们怎么能这样白白地放过他!吴国的基业,是先王同大王千辛万苦打下的,老臣不忍见大王在顺境之中一错再错!”

“郢都一役,难道你还不明白,只是杀人,并不能让人臣服!”夫差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寡人是要让他真心臣服于寡人,还要越国上下都折服于寡人!这才是寡人想要的!”

他转身面对伍子胥,气宇轩昂道,

“你到底明白了没有?寡人要做尧舜,寡人要的是天下!”

“大王英明!”伯嚭连忙拱手称赞。

可伍子胥却似乎完全没有被这青年君王的意气风发所感动,反而更是气上心头,大喝道,“幼稚!”

不等伯嚭插话,也顾不上夫差那瞬间失色的表情,伍子胥跨前一步,道,“你以为你饶勾践不死,勾践就会对你、对我们吴国感恩戴德??你以为你给越国百姓喘息之机,他们就会臣服于你!”

“天真!!”

“吴越两国是百年的世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勾践和所有越国人,不会因为你的一点恩惠,就乖乖地俯首称臣,将复国的事情抛诸脑后!”

“你以为你留勾践为奴是对他网开一面?只是给越国增加税负是仁至义尽?可在勾践、在所有越国人的眼中,你这仅仅是对他们的羞辱!除非杀了勾践、彻底灭了越国,否则,不会有人真正臣服于你!”

“你若继续这样一错再错,终有一天,会无法挽回,追悔莫及!”

伍子胥说完,不等夫差作出什么反应,狠狠地一甩袖子,便一腔怒气地踱步出了大厅。

只留下夫差在一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伍子胥,你不要真以为寡人怕你!寡人……!

伯嚭方才见这阵势,吓在一旁,不敢动一下,他抬眼瞧了一下,心想,这下大王可被伍子胥这老家伙气的不清。

其实伯嚭一直觉得,胜都已经胜了,大局已定,就今天越国这样子,就算勾践和范蠡真想做点什么,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伍子胥简直就是杞人忧天,真是,何必总到夫差这自讨没趣?

伯嚭小心翼翼道,“大王息怒。伍子胥太不识好歹了,完全不了解大王的一翻苦心。他只是为一时考虑,完全不懂安邦定国之道。”

“再说,大王此次大获全胜,就算想留着勾践这帮奴才慢慢玩,又有什么呢?”

夫差听罢,心中更是一团无明业火窜了上来。

他转头怒视伯嚭,吓地伯嚭立即跪倒在地。

“你以为寡人还是一个打赢了架就拿着战利品炫耀的毛头小子嘛!你也觉得,我对越国的宽容只是一个笑话!!”夫差喝道。

“不,不,不是,大王,我……”

“给我滚!”夫差伸手指向殿外,没再看一眼伯嚭,就走进了内宫。

他身边的人,除了一些毫无主见只会恭维自己的饭桶,就是……

伍子胥,他知道伍子胥一心为了吴国,就是因为他知道,就是因为伍子胥还是他的恩师,所以哪怕他再冒犯他,他也没有动过伍子胥一下!不仅如此,他依然信任他,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教导!

他回眼看到案头自己批阅过的简书奏章,摞起来如小山般高,自从即位以来,他日夜勤勉朝政,可在伍子胥的眼中,自己却还跟孩子一样!

他一气之下将案头的竹简打落在地。

心中更加痛恨的,是伍子胥的话恰恰也踩中他的痛脚。

这么久了,他总说要范蠡臣服于他,总说要得到范蠡的心,他屡次放过他,屡次救下他的性命,也连带着饶恕了他主子的性命,可是,却不见范蠡有丝毫的感动与动摇。

难道,真如伍子胥所说,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个笑话么!

这口气哽在胸中,夫差一夜睡的都不踏实。

清晨起来,沉着脸在朝堂上处理政事,满朝的大臣都噤若寒蝉。今日伍子胥告病没有上朝,夫差的脸色更是阴沉,看着堂下众人,只觉乌压压一片,心烦不已,半道便散了朝。

回宫的半途中,夫差叫住沮鞑,銮驾在宫道上足足停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改了方向,直接向马厩走去。

送走文种,范蠡与勾践再次开始日常的劳作,清理马厩里的马粪。虽然味道十分难闻,两人用合仪准备的巾子蒙着鼻子,却边干活边聊着天。

经历这一次之后,勾践似乎与以往相比,心境平和了许多。以前他报着哪怕一点的希望、凭着心中的一口气在坚持,而现在,那点希望破灭了,那口梗着气散掉了,他最后依然选择了坚持。这样的勾践,看在范蠡眼中,欣慰不已。一个曾经的王者,做到这样,其实,是值得人敬佩和尊重的。

时常与勾践谈论治国用兵之道,这是范蠡想到的,维持君臣二人意志力最好的方法。

夫差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大王,你还记得郑桓公是怎么攻打桧国么?”范蠡问道。

“郑桓公攻打桧国,是先打听桧国的英雄豪杰,宣布打下桧国之后,不但分土地给他们,还封他们做大官。”

范蠡点头笑道,“这就叫反间计啊。”

勾践也笑道,“郑桓公最厉害的是,不正面说是谁,只是散布消息,说名单已经埋在了地下,桧国国君信以为真,以为大臣要叛变,就把贤臣良将全都杀死了。这样,郑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桧国给灭了。”

勾践赞赏道,“不战而胜,乃是用兵最高境界。”

“大王,您真是王者之才啊。”范蠡称赞道。

“唉,王者也得有贤臣来辅佐,才能有所作为啊。”勾践笑道。

夫差本以为经过这次打击,孤立无援的境地会令范蠡完全失去斗志,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对他们依然毫无影响。

不过刚刚捡回条命,两人就可以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之下,讨论兵法,借古喻今,保持斗志,谈笑风生,这一幕,像是恰好应了伍子胥昨天那一番话,狠狠地嘲笑着夫差的自以为是,证明着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愚蠢的笑话。

本以为、本以为!

从遇到范蠡至今,在他心中有太多的本以为,最后的结果,却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再也不想有什么“本以为”了!

夫差一打手势,沮鞑喝道,“大王驾到!”

此时,听到传来吴王驾到的口令,范蠡、勾践、合仪三人如惊弓之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匆匆洗过手,赶到庭院中。

夫差看了跪在院子正中的三人,脸色阴沉,不发一言,视线最后死死盯在范蠡的身上,锐利地几乎能将范蠡身上戳出几个洞。

“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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