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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雾锁烟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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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檐瓦,落满了竹叶,池鸢懒懒转身,竹叶便顺着檐脊翩翩滑落,坠向在池台边对弈的两人。

公山彧正专心审度棋局,对于落到头上的竹叶浑然不觉。

而流光君,在竹叶飞向他的那一刻,便抬眸往亭上看,见池鸢也在看他,唇角立即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公山彧谨慎落下一子,抬头去看对面,恰逢流光君收回目光,但唇角笑意却没散。

公山彧瞧见心中疑惑,还以为落入圈套,再三确认落子无误,才轻舒了一口气。

流光君半垂眼眸,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池底的翡翠棋盘,落子时行云流水,不带半分思忖,好似看穿了公山彧,也好似整场棋局都尽在掌控,游刃有余。

趴在檐上的池鸢,歪了歪头,看得一知半解,只知道公山彧要输了,并且输得很惨。

不过比起下棋,她更好奇刚才两人的对话,流光君要公山彧去哪办事?还有,公山彧对流光君的态度很古怪,想不到,公山彧这样的避世高人,居然会在流光君面前,露出如此谦卑恭顺模样,实在是让人诧异不解。

“咚”的一声,公山彧手里的棋子陡然滑落,沉入池底发出一声闷响,昭示着他这一局又败了。

水面有些反光,池鸢探出头想看得更清楚,不想抬手的动作碰到檐角,惹得一大片竹叶纷纷坠下,将一池清水彻底搅乱。

公山彧终于察觉端倪,抬头望去,见到檐上趴着的池鸢,惊讶神色中多了一分疑惑,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流光君会纵容她在一旁观棋。

很快,公山彧就亲眼目睹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见池台对面的流光君缓缓起身,展开双臂,一脸温柔的望着池鸢微笑。

池鸢明白他的意思,毫不忸捏,轻身一跃,从亭檐跳下,投进流光君的怀抱。

此景让公山彧吃惊了好一会,这才明白当日,作为流光君书侍的空黎为何会跟着池鸢,原来是这般缘故。

然而念头一转,公山彧心中又暗道不妙,不说之前与池鸢发生的那点小摩擦,便是他的乖徒儿颜千风的事就不好处理。

原本,他还想着为颜千风牵线搭桥,岂料,池鸢和流光君居然有这层关系,若真如此,那他需尽快告知颜千风,让他不要再纠缠池鸢,毕竟得罪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得罪流光君。

思忖间,公山彧也不敢多看,微微侧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池鸢身法轻盈,还未落地,就被流光君抱了过去,他身上的铃兰香,独特又迷人,细细嗅来,还有一股淡淡的冷竹香。

流光君身量比池鸢高出一个头,他轻轻托住池鸢的腰,揽着她往上提了提,这样无需低头就能与她四目相对。

池鸢双手环住流光君的肩,与他对看几许又慌忙移开,脸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平时一个拥抱于她而言不痛不痒,但当着外人的面,那股羞臊感就莫名冒了出来。

“你…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了……”话没说完,池鸢就施力推开流光君,转身一跃,攀坐到亭台围栏上。

流光君看出池鸢的羞意,便不打算计较她推开自己的事,虽是不计较,但又不愿错过池鸢这羞臊之态,便端端站着一直看池鸢,直到盯得池鸢受不了转过身去,才肯罢休。

公山彧虽是背对他们,但身为武者,两人的气息和动作,基本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感知,遂有些尴尬低咳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整理衣上的竹叶。

池水中的竹叶被侍从悉数捞起,再次恢复清澈,泛着翡翠绿光的水面,倒映着天空排布的像棉块一样的乌云。

公山彧托起下颌,两指之间摩挲着一枚白子,透过水面倒影,能看见坐在亭台上的池鸢,悠悠地摆动双足,手里正把玩着一片竹叶。

方才,若不是池鸢探出头,他倒真没发现她。

细细思来,公山彧越想越心惊,以他的实力,池鸢离得这么近,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之前在桃花坞两人还交手过一次,没想到才数月的功夫,她的武功进展就如此神速,如何不让人扼腕惊叹。

“先生在想什么,为何还不落子?”

突然的一句话,瞬间打断公山彧的思绪,他怔怔抬头,对上流光君投来的淡然一眼,心下一紧,手中棋子差点掉落。

公山彧稳了稳心神,正色道:“流光君,不知此事,除彧某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参与?”

流光君微微敛眉,天青色的冰瓷盏衬得他的手比暖玉还白,“公山先生的意思,此事你办不好?”

公山彧落子的手一顿,刚要回话,便又听流光君道:“若你办事不利,本君自会安排别人来替换你。”

“……流光君放心,彧某定当竭力,必不负君期望。”

临近午时,天色越来越沉,狂风也开始作乱,漫天竹叶如蝴蝶,翩翩摇曳坠落,此刻的意境就像是那传世画卷上的一幕。

池鸢目光从书简上挪开,看向亭外的天色,随后又转到身旁,和她一样,手执一卷书闲看的流光君。

似察觉池鸢的目光,流光君唇角浮现笑意,但目光却不移:“怎么了?”

“要下雨了。”池鸢盯着他道。

“嗯。”流光君轻轻应了一声,似知道池鸢一直盯着自己,唇角笑意渐深。

池鸢吸了一口气,出声问:“你对公山彧做了什么,为何他那么怕你?”

闻言,流光君终于从书简上挪开视线,转到池鸢身上。他低头默默打量池鸢的神情,含笑问:“你是从哪看出,他害怕我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认识他,他在别人面前可不这样。”

流光君低低一笑:“哦?你也知道,别人面前他不这样,所以,你认为我也是那个别人吗?”

池鸢微微语塞,有些着恼地瞪了流光君一眼:“你……你当然不是别人,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咳,我只是没想到,连公山彧这种避世高人,也会对你这样的权贵俯首称臣。”

流光君听言嗤笑:“俯首……称臣?错了,不是俯首称臣,是各取所需。”

池鸢眨了眨眼睛,继续追问:“那你能告诉我,你要公山彧去做什么吗?”

流光君合上书简,似笑非笑地看着池鸢:“真想知道?”

池鸢瞬间警觉:“你,你又要讨要代价?”

“当然,秘密自然是要代价来交换。”

“……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反正知不知道和我也没太大关系。”

流光君定定的看着池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见池鸢脸上表露出的不在意,不由轻叹一声,抬手轻覆在她手背上。

“小笨蛋,我能讨你什么代价?方才,你若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我,我一高兴,说不定就答应了。”

池鸢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却被流光君打断。

“可你没有,不仅没有,还一脸防备的看着我,你这样,让我……如何心安?”

一声叹惋绵绵化在耳畔,池鸢听了耳根赤红,这次不是羞的,而是被内心愧意催的,但这愧意转眼就散,还试图跟流光君狡辩。

“你……我没有……”

狂乱的风被竹帘阻隔在外,灰暗的天空酝酿着沉沉的阴霾,这使得流光君眼里的那片暗夜色也越发浓厚,像拨不开的浓雾,不断散溢蔓延。

“要下雨了,我们去书阁吧?”流光君挽着池鸢的手站起身,虽是问句,但话音里透露出的语气,却不容池鸢有半刻的迟疑。

池鸢心中有愧,自不会驳他的话。

到书阁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面流窜的风带着浓重的潮气,只一阵,便让夏日燥热的空气降了好几度。

陪流光君看了一会书,池鸢觉得闷,便自行起身走到中厅廊外,看已经落下来的暴雨。

流光君见池鸢离开也没说什么,只是眉梢微微蹙了蹙。

此刻天幕,闷雷滚滚,黑得怕人,檐角被吹灭了几盏灯,垂下来的竹帘被狂风刮得左右摇摆。

池鸢伸手掀开竹帘,闻听身后有脚步传来,原以为是流光君跟出来了,回头一看却是空黎。

即便池鸢那一瞬的失落神色转变的很快,但还是被空黎看到了,她低头掩笑,端着托盘走到池鸢身边。

“姑娘,外面雨大,等雨小一些再打开吧。”

但池鸢可不听她的,依旧去掀竹帘,空黎见状,赶忙放下托盘,帮池鸢一起。

“姑娘是觉得闷?其实掀开帘子也没什么用,雨这么大,风进不来,就是会很闷。”

空黎一边说,一边观察池鸢神色,见她蹙着眉,心中思量一番,笑着道:“姑娘且坐,正好我煮了一些清热去火的茶水,你尝尝,保证喝了神清气爽,气息通畅。”

池鸢愣了一下,疑惑空黎为何能看出她心中气闷,但一想到她是大夫,这疑问便迎刃而解。

见池鸢坐下,空黎赶忙将刚煮好的茶盛上,倒入茶盏之前还加了几块冰。

茶盏呈莲花状,上面是玫红色,下面是鲜绿色,配上白色的茶碟煞是好看,池鸢多看了两眼,端起茶盏,在空黎的期待眼神中浅尝了一口。

“如何,可还合姑娘口味?”空黎兴致勃勃的问。

池鸢点了点头,有些疑惑,为何空黎如此热衷给她泡茶,自跟在身边伺候以来,空黎就时不时地煮一些不同口味的茶给她品茶,像是在摸索她的口味,即便她每次都说好喝,但还是打消不了空黎一再探索的热情。

说到茶,池鸢目光转向长案另一头的香炉,每次喝茶,空黎也会点不同的香,熏香很好闻,配着茶喝,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契合,该说不说,空黎这手茶艺和香术堪称一绝,也难怪能占到流光君书侍这一席位。

池鸢才喝一口,从檐外飘进的雨滴就争先恐后的往檐内凑,而她手里的茶也被飞溅的雨水搅浑。

“没事的姑娘,这无根之水是上等的煮茶之水,混进一两滴不妨碍。”

空黎说完,举起自己面前的那盏茶,向池鸢敬了敬,便一口饮尽。

“姑娘若不喜欢茶,这还有上次在集市上尝过的饮子,我从以之那学了几手,姑娘若不嫌弃,可以作我的第一位客人。”

盛情难却,池鸢将空黎端来的饮子都尝了一口,“你这手艺还不错,当真是刚学的?”

得了池鸢夸奖,空黎笑得嘴角酒窝深陷:“我哪敢欺瞒姑娘,确实是刚学的,可能是我平时就喜欢捣鼓药草,这学作饮子的方法和那些草药也差不多,就比普通人更容易上手。”

“我喜欢葡萄口味的,以后别尝试别的了,就给我做葡萄的。”

“好的姑娘。”空黎说完收起多余的茶具,又好奇问:“对了姑娘,薄薰呢,怎么一日都没见她?”

“她知道今日有大雨,便提前进山寻地方修炼,不必担心。”

空黎神色一凝,随即笑着点头:“啊,原来是这样,今日饮子做的有点多了,可惜小薄薰不在。”

闲谈间,便到了流光君用午膳的时辰,因着下雨,本该摆在前殿的午膳,一切从简摆在了书阁一楼的大厅。

也不知是喝多了茶水,还是饮子的缘故,池鸢竟觉得头有些犯晕,便随意寻了个借口没随流光君下楼用膳。

流光君倒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池鸢一眼,便下了楼。

见流光君离开,空黎赶忙给池鸢诊脉:“姑娘,方才瞧你神色不对,可是哪里不适?”

池鸢微微蹙眉,摇头道:“没事,可能是茶水喝多了有些困,我进去歇一会。”

空黎见池鸢脉象一切正常,稍稍放宽心,起身扶她:“姑娘别动,我来扶你起身。”

书室后面就是一间卧房,流光君偶尔会来此小憩。

空黎将池鸢扶到里间的床上,拾了薄被给她盖上:“姑娘安心休息,我就在外间守着。”说完,便放下床幔,将西侧的窗关好,出了卧房。

朦胧的光,透过织金帐幔撒落在池鸢眉眼,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但周围弥散的气息,却是流光君身上独特的铃兰香,挥之不去,反复萦绕。

池鸢躺了一会,等那阵晕眩感消去,便坐起身打坐。

窗外,大雨倾盆,轰鸣的雷声仿佛就落在耳旁,池鸢默默感应薄薰的方位,只感觉她离得很远,即便呼唤也很难有回应。

神思清定之后,池鸢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会头晕,究竟是因为喝了茶,还是喝多了饮子的事。

“咚”的一声闷响,突然打断池鸢的思绪,思觉这晕眩感只维持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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