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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死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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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汪铸城的棺木往下,土层被全数挖出,就像一口从山顶打入地底的深窄水井。

井壁非常粗糙,间或嵌着几片用来攀登的石头或木块,侧缝处挂有麻绳和受力齿轮——

棺材就是从这里被竖着吊上去的。

与水井不同,洞底并非终点,七米纵深的洞穴底部,连接一条横行密道,肉眼观测不到尽头,但原林两个人都已经对这条密道会通向哪里有了猜测。

很明显,林行简身上的毒来自流云观。

这时期的科学技术不足以支撑人类发明出狡猾的毒.药,毒性大多单纯。要么长期施放造成慢性损伤,比如鸦.片,要么足够急烈一次致命,比如氧化砷,也就是砒.霜。

症状和源项也一向对应良好,林行简精神不济、流血、出现幻觉、短暂性失明,很典型的急性汞中毒症状。

汞在道观极为常见,道士用来画符辟邪有时做矿物药镇定安神的丹砂,其主要成分就是硫化汞。林行简吃了小道童送来的晚餐,原溯没吃,源头对得上,时间也对得上。

如果阻止他们找到汪铸城的人是流云道士,虽然不知道这人使用什么方法催动百十条腐尸复活,这条密道的尽头,只能是流云观。

横向密道依旧长且窄,截面被修成圆形,路面上一层浮土,能看到棺木拖行留下的轨迹。

路面压得很实,有修葺打磨的痕迹,看样子修通已有年头,不是为了安置汪铸城才挖的,而且……曾经可能一度使用得很频繁。

原溯点着煤油火把走在前面,煤油和打火石他出发前就带在身上,火把是他的西装外套,卷成一团,绑在一根木棍上。

刚才那个吻结束得很仓促,不知道是不是同事间尴尬的气氛占据上风,反正直到现在没人说话。

林行简走在后面,低着头想了一路,开口打破僵局,

“流云道士是替郑太师和郝精做事的。”证据很充分,林行简和原溯现在给人做情人当外室就是最好的实证。“那他阻止别人接触汪铸城尸体的原因是什么?是防止罪证被发现,还是……”

走在前面的原溯听到林行简的声音,愣了一下,听到是工作,肩膀又放松下来。

“防止罪证被发现,这说不通。”林行简继续说,声音很低,基本是在自言自语。

郑太师本就为屠戮学生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汪铸城也没有亲人在世会替他讨要公道,流云道士没什么好帮郑太师隐瞒的。再者,林行简现在的身份本就同郑太师一体,流云没有防他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最开始那个问题:

到底是谁,冒着被视为同党的风险把汪铸城的尸体领走,一路穿山贯岭,只图安置他落叶归根?

密道联通山顶山腰,因为没有重型机械,所以挖得浅且绵延,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一两人力可能完成的工程。

火把上的光焰骤然流动,在壁面扯出流雾般的光影。有风。出口就在近前。

顺着火焰被吹动的反方向,原溯摸到密道尽头砖墙上的缝隙,沿缝隙取下一整块青砖挡板。

随着外部光线一同涌入的,是一柄银色长剑。

剑身钢制,在室内油灯和煤油火把的暖光共映中,固执闪烁着一身泠泠冷光。

流云道士拦在出口,见一剑未成,收手又刺一剑,原溯侧身躲过,伸手抓住流云手腕,一把将人拽入密道。

流云原本居高临下,这一拽却使他从半米高的室内摔跌下来,后脑撞上石阶,眼前一黑,再清醒时,长剑已落入他人之手,冷冷锋刃,抵在他的喉咙上。

原溯反绑了流云的双手,把人拎出密道,回身想要拉林行简出来时,发现后者早就上来,手里拿一条不知道从哪来的暗红色绸布,三两下把流云绑在一把实木太师椅上,绸布还专门在流云脖颈上绕过一周。

似乎是注意到原溯盯过来的眼神,林行简摸摸鼻尖,很自然地解释,

“绑手容易挣脱。刑讯逼供嘛……适当的窒息感有助于问出事实。”

还真是有经验。

原溯无声感叹,看着林行简因为中毒已经煞白的脸,叹口气,拉出另一把椅子,摁着人坐下。

密道外这间屋子,陈设与白天见到的房间不同,正统道室布置,天花板做成拱顶,十几条漆成红色的梁柱呈放射状承重,抬头去看,能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被绑在椅子上的流云几乎没有挣扎,只抬起眼狠狠瞪视,灰白头发从道帽里散落,凌乱遮在眼前,更显得面色阴翳。

“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流云说完,眼神一凛,当即就要咬舌。

林行简反应快,三两步过来掐住流云下巴,流云被迫张开嘴,舌根已有道深红血痕,不至于出血,但几滴深红血渍却落在他脸上,流云抬头去看,是从林行简鼻子里流出来的。

“哈,见你活着,我还以为是我放少了。这么看,你也快了。”

流云冷着眼睛,狞笑一声,

“郑老狗派你们来的?我什么都不会说,要杀要剐随便。”

此话出口,自然说明流云为郑太师做事另有隐情,林行简打算问清楚,却被原溯打断,

“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原溯一语撂出底牌,房间一下变得安静。

原溯安抚林行简坐回椅子,手指很徒劳地擦掉不断出现后者鼻子下面的血。

“我无意跟你纠缠”,原溯盯着流云,“他中毒了,我只想尽快回去。”

“回什么地方?”

流云很警惕。

“解释不清。我知道你有一个能起死回生的工具,告诉我在哪里。”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这个。”

“如果我说,我们不是郑太师派来的,你会信吗?”

“当然不信。”

“那能告诉我那个工具在哪儿吗?”

“想都不要想!”

“那就没得谈了。”原溯蹙了蹙眉头,看样子有点生气。

他走到流云旁边,手指拨弄流云脖子上那截红绸。

流云以为自己要被勒死,闭眼咬牙,下定赴死决心,没料到下一秒气息陡然松快,是绸子被解开。

“不用给我施舍好处。流云不吃这套。”

“不是给你好处,是让你听清楚。”原溯凑近流云,声音不大,但分量足够,“山顶上,村人的尸骨加上汪铸城,一共八十九具,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烧成灰。”

“你……你!”?流云恨得目眦尽裂,却又无计可施,挣动得实木椅子都跟着颤动。

“……好。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在什么地方,但要……两天以后。”

“等不了。”

“等的了。流云,我们可以等。”

林行简突然开口。原溯回头,俯下身出声提醒,

“你中毒了。”

又是这句,一晚上不知道说几遍了。

“我知道,急性汞中毒。”林行简语气无奈,“拖到现在还没死,说明剂量不够,一时半会死不了,我多喝点豆浆牛奶,中和一下毒性,赶在断气之前跑路就行。回去之后找沈越,一针二硫丙磺钠的事。”

原溯想要反驳,林行简拍拍他的手,

“真的没事,你是关心则乱。”

“好。”原溯不得已答应下来。等问出地点,他想,找机会让林行简先回去。

“我们可以等。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坦白你的计划。”

“计划?”流云眯着眼睛瞥向原溯,脸上只有横心赴死的表情,“流云听不懂。”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明明能复活一座山头的尸鬼,却只放了一个汪铸城去吓唬薛泽,是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是要让你想杀的人,两天后聚集在这里。死而复生的汪铸城只是引子,让他们害怕,如果不够,你会再放出去几个,直到他们害怕到……愿意来你这里做法事。”

流云的表情,出现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

原溯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团棕色的东西,捻开来,是一根羽毛,

“你和道童都持素斋,也不拿荤菜招待客人。为什么养鸡呢?哦,这是那小道童不小心沾在帽子上的。”

原溯继续说,但视线的落点已经从流云转移到数米之外的纸纱隔帘。

高拱屋顶不同于一般屋宅的设计,应当是用来供奉祖师爷塑像的神殿。

流云观简小,神殿也只是一大两小的一排屋子,他们现在身处侧殿,数米之外,一帘之隔,就是供奉三清祖师金漆木雕和长明火鼎的正殿。

长明火鼎长明不灭,隔着镂花纱帘,已经能看到燃烧着的熊熊火光。

“我听说过,生肉做活祭。科学不科学的,流传了千百年的说法,总归不会没有道理。”

原溯说着,撩开帘子,走近火鼎,把鸡毛丢进去。

鼎内火焰似乎产生一丝震动,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这都不重要。

火鼎的秘密被拆穿,流云坚定赴死的决心已经被撕开一条裂口。

林行简在旁边适时加码,

“流云,我们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要是想抓你去见郑太师,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你废话。”

林行简撩起自己的袖子,给流云看那上面新鲜烫伤的大片创口,

“他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我们需要借助你的工具回到我们来的地方,而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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