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拉开座位朝谢知瑜走来，在她面前站定，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伸出手，声音低沉温和：“又见面了，谢老师。”

谢知瑜也露出微笑，伸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小林总，你好。”

她刚从外面进来，手心还有些发凉，碰到林溯温热的掌心时，不自觉缩了缩手指。

这个握手一触即分，礼貌又克制。

林溯收回手，侧身朝谢知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走在前面：“请。”

谢知瑜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他。林溯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姿态却不容拒绝。她只好按照他的意思走在了前面，心里忍不住疑惑：“这位小林总也过于客气了些。”

落座时，林溯又特别自然地帮她拉开了椅子，这个举动让谢知瑜更加困惑，她礼貌地道了声谢。之前还以为林溯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没想到这么绅士。

林溯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她对面落座，朝她点头示意后拿起菜单递了过来，全程举止得体。

服务员适时跟了过来。

“谢老师有什么忌口吗？”林溯开口问道。

谢知瑜接过菜单后大略扫了一眼，这是一家西餐厅，菜系偏法式，没有什么不太能接受的。于是她合上菜单，回复道：“没有，都可以。”打算让对方做主。

林溯点点头，熟练地点了几道菜，末了补充道：“再加一杯焦糖海盐拿铁。”随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谢知瑜，见她没有什么意见后，把菜单合上放到一边。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林溯才有机会定下神来仔细观察对面的谢知瑜。她今天穿了身淡蓝色的针织外套，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眉眼间带了几分清冷，但五官组合起来却显得十分温柔。

倒是和游戏里那个整天跟他互怼的人不太一样。

谢知瑜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压下心中的疑惑，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小林总，您说的合作具体是？”

林溯收回目光，拿出早就想好的理由，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这样，我想给我母亲准备一件生日礼物，这次的生日我们家很重视，我想送点不一样的，但挑来挑去都没有特别满意的。”

“我母亲她眼光比较高，平常东西都入不了眼，她很喜欢你拍卖会上设计的珠宝，所以我想找你再帮她定制一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林溯说完以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下了心里的那股心虚感。

这个借口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虽然私下里演练了好多次，但这会儿当着谢知瑜的面说出口，他还是会有些紧张，害怕她会察觉到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谢知瑜倒是没有想太多，回忆起拍卖会上见过的林夫人。那位女士气质端庄优雅，说话的语气也很亲切。

她心中的顾虑打消了大半。原来是为了给母亲做私人订制，怪不得林溯要单独约她见面，态度还这么客气。

在她思考的间隙，对面的林溯继续开口，语气里带着些疑问：“谢老师，这个合作是有什么困难吗？”

“当然没有，”谢知瑜很快接话，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切换到工作模式：“能问问林夫人平时的穿衣风格吗？还有她比较喜欢的颜色。”

林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入状态，这和他预想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这个理由是他为了约谢知瑜出来找的，完全没有深入想过。他以为两人会在闲聊中顺带着推进合作，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认真。

这和游戏里那个经常调侃他的子非鱼也太不一样了吧。

“平时完全没注意老妈喜欢穿什么，我怎么往下编啊！”林溯心里有些绝望。

见对面的人迟迟不回答，反而好像莫名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谢知瑜小声提醒：“小林总？”

“啊？”林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把飘散的思绪收回，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她……她平时喜欢穿职业装，风格就是比较简约大方的那种。”

谢知瑜认真记下，“那喜欢的颜色呢？”

“喜欢的颜色，”林溯嘴上重复着她的话，脑海里努力回想，“喜欢的颜色，应该是紫色吧。”

“应该？”谢知瑜微微皱起眉头。

林溯语气立刻坚定起来：“对，就是紫色。”

谢知瑜点点头：“那林夫人平时在首饰佩戴上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吗？”

“呃，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林溯觉他的脑细胞快要死光了，害怕再编下去露出什么破绽，他果断道：“谢老师看着来吧，我相信你。”

谢知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来，也太随便了吧，不是说很重视这次生日吗？她眼底满是困惑，正要再次开口，服务员已经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您好，为您上一下菜品。”

林溯如获大赦，积极响应：“这么晚了谢老师一定饿了吧，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细聊。”

谢知瑜看着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觉得更奇怪了，只是问下母亲的喜好有那么难回答吗？

服务员将前菜摆上桌，是一道法式鹅肝酱配面包片。林溯拿起刀叉，动作熟练地切了一块放到她的面前：“尝尝这个，鹅肝酱是他们家大厨的招牌。”

“谢谢。”谢知瑜礼貌道谢，却没有急着动餐具，她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式询问：“小林总，既然是私人定制，我还需要了解一下林夫人的性格，她日常生活中是偏温和还是凌厉呢？”

林溯拿餐具的手一顿，这个问题倒是比之前的好回答：“我母亲是个比较传统端庄的人，但是并不古板，生意场上比较雷厉风行，不过私下里还是比较温和的。”

谢知瑜若有所思，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这几个特点，继续问道：“那林夫人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她比较喜欢看画展，家里收藏了不少油画。等我回家的时候可以拍几幅给你做参考。”

谢知瑜弯起嘴角笑了笑：“那就多谢小林总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林溯心里既高兴又有些过意不去，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找的理由会让她这么上心。

就在这时，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品摆上桌，弯下腰对着两人说了句：“用餐愉快。”便退开了。

林溯把那杯焦糖海盐拿铁轻轻放到谢知瑜面前，开口说道：“先吃饭吧。”

谢知瑜有些意外点点头：“好”，随后拿起餐具开始吃饭，姿态优雅让人挑不出错处。

整个二层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餐具偶尔的碰撞声。林溯吃着饭，不时抬眼看向对面，心里在寻找着合适的时机挑起话头，颇有些食不知味。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谢知瑜都有所感觉，在他又一次看过来时开口：“您一直看我，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林溯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刚送进嘴里的牛排还没来得及咽下，被噎了一下。他猛地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谢知瑜吓了一跳，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见他实在咳得厉害，她犹豫了两秒，还是站起身走到林溯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担心地望向他：“你没事吧。”

林溯接过水喝了几口后，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费劲地把嗓子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嗓音有些沙哑：“我没事了，谢谢。”

谢知瑜看着他慢慢平复呼吸，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心里有些自责，早知道就不该突然说话，害得对方呛到。

她刚准备道歉，对面的林溯已经先开口了：“抱歉，吓到你了吧。”他面上装得镇定，实则耳垂有些发热，心里更是暗暗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丢人了。

谢知瑜摇摇头“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刚才不该突然说话的。”

林溯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手指扣了下桌角，试探性地看向她：“要不，我们都忘了这茬吧，就当没发生过。”

看着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谢知瑜觉得比刚才成熟稳重的样子生动多了。和林溯对视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她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语气也轻松了些：“好。”

林溯愣了一下，这个笑容太过自然，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进了许多。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渐渐回到了游戏里的相处方式。

他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不再紧绷着装出那副成熟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对嘛。”

声音很轻，谢知瑜只没有听清，她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