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黎雾这么会打直球，一句两句的话撩拨的他这个处男压根受不住。
他又慌忙地去自己卧室的床头柜前抽了几张纸堵回去，摘下没多久的纸团又回到了他的鼻子里。
黎雾跟在他身后几步，安静的站在床尾看着他。
陆子扬非常庆幸自己睡的是张双人床。
陆子扬是个睡觉很不安分的人，小时候和父母睡一张床，能半夜一套睡拳在凌晨三四点把家长闹醒。又能在小小的儿童床上梦游乱踢，十次睡觉醒来后得有八次人躺在地上。
因此他在七八岁最讨狗嫌的年龄里荣幸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一张双人床从小睡到大。
长大后他也没和别人睡在一起过，军队里大家都是一个胶囊一个胶囊的睡眠舱，隔绝一切打呼噜说梦话之类的噪音。
他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有进步了，非常有资格和老婆睡一张床。
陆子扬大手一挥，决定那就把隔壁给黎雾改成书房，他屋里的床正好分一半给老婆睡。
他收起303套在床上的防尘罩，机器人管家兢兢业业，把尘封的房子一直打扫的一尘不染。
陆子扬从衣橱里掏出来一个崭新的枕芯，扯开包装抖了抖，非常有心机的套上了配套的另一个枕皮。两个枕头并排躺在床头，看起来非常有双人床的味道了。
陆子扬拉过呆呆罚站的黎雾，对他指着两边的枕头，“你挑挑自己喜欢睡那边？”
黎雾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个枕头，他闻着其中一个枕头上淡淡的柠檬味道，没得犹豫的指向它，“回雄主，我喜欢这个枕头。”
陆子扬没想到他选的是枕头，“黎雾，你怎么挑了个我用过的？”
他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说道：“因为我喜欢上面的柠檬味。”
陆子扬觉得自己的鼻血是彻底止不住了。
说真的，这事儿真不怪黎雾。虫族那边的信息素更趋向于一种“概念化”的存在，他们靠着精神触角这种东西进行结合，从中感受到雄虫信息素的存在。
但人类可不是，人类无论AO都是有具体化的味道，虽然不一定能有具体的参照物来描述，但闻者都可以感受到能描述出带有形容词的具体的气味。
所以，黎雾是不知道这柠檬味是陆子扬的信息素味道的。
也不知道在人类社会的礼仪里，夸别人信息素就和夸一只虫子背翅长的好看一样，是非常直白的求欢信号。
陆子扬这波鼻血比前两次来的更多，他感觉自己将成为第一个因流鼻血而失血过多的人了。
黎雾有些担忧，拿了床头的那盒纸巾捧着给他，两人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进。
他看着低头擦着鼻血的陆子扬，觉得有一丝柠檬味从他的血里溢出来，清新酸甜的气味冲淡了血腥的气息。
陆子扬擦的时间格外的久，不仅是血流的事，他还想黎雾留在他身边的时间再长一点。擦到后来明明都不流血了，但他还是一个劲的擦着鼻头，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主人，您现在必须暂停没有意义的擦拭行为，您遇到了更严重的麻烦。”303在卧室门口等候了许久，久到电话已经自动挂了三次。
陆子扬的秃驴上司发消息威胁303，如果你主人再不接电话，他就一辈子不用接了。
303滑行过来，把废纸全都收进了它肚子中的垃圾盒，它伸出机械臂把光脑递到陆子扬手里，“是由释延亭主任打来的视频通话，建议您立刻接通。”
那个该死的秃驴，真不会挑时间。
陆子扬很重的嘁了一声，一副嫌弃的模样，但接通视频后他立即摆成了一副笑脸，笑嘻嘻的看着屏幕里的和尚说道：“主任，你找我有何贵干啊。”
“别装，”主任早知道他背后的那出死样，“你半天不接电话，心里都快骂死我了吧。要不是席恩说你这是回家，我都以为你已经被拐卖了。”
陆子扬大呼冤枉，“我也是刚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我正带着黎雾挑他的卧室呢。”
“你一天净在嘴里跑火车，我信不着你。”释延亭不吃他这一套，“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准备一下，咱们和虫族那边基本订好协议了，你明后天估计就得过去签字了。”
黎雾见是陆子扬的公事便想离开回避，可他刚往旁边挪了一点，就被释延亭给叫住了。
“黎雾？按虫族通用语你是叫这个吧？”释延亭嘴里吐出的是流畅的虫语，他笑眯眯的像黎雾打招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在这里感觉怎么样？我家这傻小子没欺负你吧？”
黎雾没想到陆子扬的上司对他是这个态度，他们那边很少对下属甚至下属的奴隶有这样平等的交流。
他对这种和善的态度不太习惯，“我…多谢雄主的眷顾，我感觉非常好。”他别在领口的翻译器诚实运行，听的陆子扬美滋滋的。
释延亭泼了陆子扬一桶冷水，“你把你那没心没肺的笑收一收，这是人家的社交礼仪，也就你这个傻子会当真。”
他又换回虫语，开口继续对黎雾说：“陆子扬他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各种文化，你们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难免会有偏见。平时交流的时候你多说说自己的想法，不然容易出现歧义。”
他是知道那些个雌虫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的，他上学时曾随着师傅去那边寺庙修行，也见过几个结了婚的雌虫。那些雄虫个个都是废物，连吉祥物的身份都当不好。
释延亭想到今天来赴约的雄虫，便感觉到头脑一片酸痛，那些雄虫们一个两个的都眼高于顶，打了败仗也那么傲慢，即使他们站起来还没他一个beta高。
黎雾沉默的听着释延亭的话，僵硬的点点头，心里却没把这话当真。多说多做多错，他害怕自己被陆子扬没过多久就嫌弃丢掉了。
释延亭看着黎雾这幅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没听进去，雌虫都像个锯嘴葫芦，有什么话都憋着，这是他们那边成长经历所导致的必然。
陆子扬这人大大咧咧的，在战场外的事那是干的一塌糊涂，只能敲打敲打他，让他多了解一下那边的环境。
释延亭觉得自己像个操心操肺的婆婆。
他深觉心累，惆怅的摸摸脑袋，感觉自己的脑瓜又光滑了几分。
“唉，我说不通，你们这帮打仗的都有自己那一套逻辑。”释延亭摇摇头，转头敲打起自己的下属，“陆子扬，你记得对人家好点。”
陆子扬很无辜，“天地良心，我对他可好了。”
他这个最讨人嫌的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老婆呢。
释延亭真想撬开他的脑袋修修他的脑子，“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有空多了解虫族那边的社会风气，别委屈了黎雾。”
陆子扬开口下意识的想反驳，但一想到黎雾见面的下跪又说自己被强行送过来给他当老婆，讪讪地闭了嘴。
他心里是把黎雾当老婆了，但黎雾可不一定愿意嫁给他。
他发现自己一厢情愿的有些过头。
“主任，您不会过来就是给我泼冷水的吧，说的事我看也没多十万火急啊？剩下的时间都在这打压我呢。”他只能把怒气转移到释延亭身上。
释延亭只恨自己不在地球，否则高低要去陆子扬面前给他来一巴掌，“这还不重要啊？我看你真是打仗打疯了，以为这一趟过去真就签个字完事了？”
陆子扬被他点醒，“对哦，那我能不能带着黎雾一起去啊。”
释延亭没懂。
“我想把那个皇帝套麻袋和黎雾一起打他一顿。”陆子扬说这话的时候洋洋自得。
孺子不可教也，释延亭看着陆子扬，发现这人如果活在和平年代，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成天就想着偷鸡摸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本意不想让黎雾跟你一块去，但感觉你已经听不进去话了。”
“你得尊重黎雾的意见，你虽然有这个想法，但考虑到那边的文化情况，他是不一定愿意去的。”
黎雾听着释延亭的话，垂下了头。
“我愿意去的，雄主。”他闷声说道：“只要是您的想法，我都会去做的。”
陆子扬也听出来了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要说会去做，而不是愿意做？”
黎雾沉默。
愿意回虫星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难了。
可他能说吗？在陆子扬的上司面前驳他的脸面，会不会让陆子扬恼怒？如果陆子扬坚持要他去呢？会不会这句话扫了他的兴致？
黎雾只是沉默的摇头，他逃避了陆子扬说的后半句话，“我会去的。”
“我到下班点了，不跟你多比比。”释延亭看着他们的气氛就知道，他们现在缺少一个独自对话的空间。
他这个和尚也不当电灯泡了，赶紧把通讯掐断了好跑路，反正他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陆子扬能不能察觉到这场雄虫阴谋的背后旨意，就得看他自己了。
陆子扬随便挥挥手，权当是说再见，他一双眼睛还停在黎雾身上，也感觉到了他的不情愿。
“是我心急了，”他开口反思道：“你明明刚被赶出来，我就要逼迫你回那个伤心地，这事我做的肯定不对。”
“这件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他故意把脸凑过去，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黎雾，他的鼻尖还有些红通通的，一双桃花眼深情的望着黎雾。
陆子扬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帅爆了。
男人最好的嫁妆就是他美丽的脸，他曾经说。这一招下来不得把他老婆迷的找不着北。
然而黎雾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连忙和他拉开了距离，他从床边又滑倒地上跪下，“雄主，您是永远没有错的，希望您原谅我的僭越。”
陆子扬：啊？
#一跪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