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喜欢姜艾的眼睛，就像她在边疆时看到的人一样赤诚、纯粹，“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瑾儿吧，熟悉的人都这么唤我。”

姜艾自然能感受到唐瑾的善意，为自己刚刚心里的一丝失落感到羞愧，“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姐姐，咱们要先去哪儿啊？”

“先去你的宫殿，去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再增添些的。”

唐瑾知道自己要住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走到宫门之内的时候一切出乎她的预料，“哇！宫里还能有这些吗？”

姜艾看着她激动地跑过去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方若慈和关文清都说自己天真，原来轻松看懂别人在想什么是这种感觉，“娘娘这几日废心准备的，你瞧瞧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瑾疑惑，“娘娘布置的？”

姜艾点头，“是啊，你刚进宫或许不知道，娘娘是一等一的好人，你来之前她就派人来盯着这里了。”

唐瑾对方若慈是不是好人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她没想到那么一个严肃的人会给自己安排秋千，想到这里她走过去揽上姜艾的胳膊，“我自然觉得娘娘是大好人，我只是没有想到娘娘会想着给我装一个秋千，我还以为娘娘是个······有些古板的人。”

“怎么会！”姜艾不赞成地看向唐瑾，“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唐瑾带着姜艾朝着秋千走，“也只是为了今日我拜见娘娘时娘娘和说的话里猜出来的。”唐瑾说完之后又叹了口气，“若不是姜姐姐你来真不知道我要和娘娘大眼瞪小眼都什么时候。”

姜艾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能在方若慈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开心了，原来那样无所不能的人也会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唐瑾看着姜艾脸上的笑容有些疑惑，“姜姐姐？”

“咳。”姜艾收起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对唐瑾开口，“这话你也只能对我说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会被人抓住话柄的。”

“这宫里还有其他人吗？”

唐瑾这话可是提醒姜艾了，是啊，这宫里除了唐瑾的兄长之外也就是两位大老板了，“······这话说得对，这满宫里除了宫人也就那么几个人。”

“对了姜姐姐，你知道我两位兄长被安排在何处吗？”

姜艾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听说另外两个人的安排，“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在陛下宫殿周围还有几个专为外臣准备的地方，或许是在那儿吧。”

唐瑾想了想自己进宫的路程不禁点头感叹，“这皇宫还真是大啊。”

姜艾非常赞成，“确实很大，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全都逛完呢。”

唐瑾瞪大眼睛，“姜姐姐进宫许久了吗？”

“也不算是吧。”姜艾尴尬地笑了笑，“我满打满算逛皇宫的日子也就是十几天吧······是了，逛不完许是我太懒了一些。”

唐瑾的脚尖在地上轻轻用力把两人坐着的秋千轻轻荡起来，“十几天······姐姐为何进宫？”

好问题，姜艾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只能想法子搪塞了过去，“这件事儿说来话长。”

“那姐姐是娘娘的侄媳吗？岂不是要唤娘娘一声姑母了？”

姜艾下意识停住了和唐瑾一起荡秋千的脚尖，唐瑾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姜艾自己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虽然方若慈很年轻，但自己真的是应该喊她一声姑姑，那自己下次见面是不是要这么叫一声？

“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姜艾话音落下之后掩耳盗铃地继续了脚上的动作，“你说的也对，我丈夫生前是娘娘侄子里行三的，按理说我确实应该叫娘娘一声姑母。”

这下轮到唐瑾停下了脚下的动作，“我、对不住姐姐，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实在对不住。”

姜艾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人是新婚当日就去了的，我实在是和他没什么情谊，你说了也无所谓。”

唐瑾更抱歉了，有些尴尬地握紧了手下的衣角，“姐姐，你要是有不开心一定要和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多大的孩子，不要想这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生气。”

“我不小了。”唐瑾见姜艾真的没有生气之后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开始下一个话题，“姐姐怎么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十岁了。”

姜艾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够了之后直接伸手轻轻捏了捏唐瑾还有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你才十岁哪里不小了？我今年可都要十九了呢。”

“那姐姐也不大啊。”唐瑾反驳之后有些好奇地开口，“对了姐姐，你知道咱们娘娘今年年方几何吗？”

姜艾在秋千上想了想之后还是把眼神放到了身后的芷兰上，“芷兰，娘娘今年”

“回夫人，娘娘不久前才过了二十七岁生辰。”

姜艾看向唐瑾，“对，就是这样。”

唐瑾靠在一边的绳子上感叹，“怪不得，娘娘这个年龄努努力都能把我生出来了，怪不得方才有些尴尬。”

唐瑾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姜艾还真是有些感叹，“要不说陛下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呢。”

“陛下？姜姐姐，你在宫里见过陛下吗？”

姜艾的表情僵住，她怎么就有些得意忘形地忘了面前这位可是小说里的女主呢？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地直接就提到了皇帝，现在该怎么说呢？

唐瑾晃了晃又莫名发呆的姜艾，“姜姐姐？你怎么又发呆了？”

“哈，哈哈。”姜艾尬笑了两声，“我只是在思索如何和你开口。”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姜艾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不要和剧情对着干，“陛下此人······我见得实在不多，但性子不是一个苛刻的，回头你见了就知道了。”

唐瑾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一个臣女怎么会私下见到陛下呢，就算能见到那也是在宫宴上。”

姜艾心里猛烈地摇头，妹妹啊，你不知道以后和赵卓星一生一世的人就是你吗？但姜艾还没笨到把这话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你是从西北来的吗？”

“是啊！”说到这里唐瑾就很兴奋了，“我是从边疆而来，那里可好了！”

姜艾前世很年轻就生病，没生病前也就是生长在南方一个小城镇里，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见过所谓的西北，“那边疆是什么样子？”

唐瑾惊奇地看着姜艾眼里的好奇，她还以为京城里的人或许会瞧不起她这个别的地方来的呢，所以看到姜艾的眼睛之后她就更兴奋地把自己见过的边疆风光都像倒豆子一样地仔细地一点一点地告诉了姜艾。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午膳时辰，佩玉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轻声走过去，“夫人，唐小姐？”

两人的话被打断了之后姜艾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佩玉，“佩玉姐姐怎么来了？”

佩玉笑着说，“夫人和唐小姐真是投缘，现在已经到了午膳时辰了还这么开心地聊着。”

姜艾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这么多天她大概也学会了从头上的太阳估算时间，果然到了午膳时辰，有些歉意地对着唐瑾笑，“看我，只顾着和你聊天竟然忘了午膳的时辰，你应是饿了。”

“没呢。”唐瑾聊的也很兴奋，“我觉得还好。”

“还好也该到了用膳的时辰了，娘娘让奴婢来接二位去慈宁宫同用午膳。”

姜艾点头，挽着唐瑾起身，“劳娘娘惦念着。”

“夫人这话真是见外了。”

几人说话间就朝着外面走，但走到一半姜艾突然想起刚刚唐瑾提过的称呼，她轻轻扯了扯佩玉的衣袖，“姐姐，我问你件事情不知好不好？”

佩玉有些疑惑，但很快笑着开口，“夫人有话直说就是，奴婢定知无不言。”

姜艾把佩玉往旁边拉了拉，然后又凑近了几分，“方才和瑾儿聊天才提醒了我，照理我应当是唤娘娘一声姑母的，但我又从进宫始又没唤过，我如今要突然去唤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佩玉没想到姜艾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且偏偏是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照理说姜艾的提议没有任何问题，可问题在于她们也摸不清方若慈对姜艾的态度，到底是真的把姜艾当成一个后代或是棋子，还是因为姜艾的容貌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所以佩玉一时间也很犹豫，“这个······夫人自己想怎么称呼怎么做就是，奴婢们也说不准。”

姜艾勉强地笑了笑，一时间更拿不准，但因为两宫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方若慈面前，“臣妾/臣女给娘娘/姑母请安。”

方若慈本要让她们起来，但耳朵里好像出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称呼，下意识看向了低着头的姜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