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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比武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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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后几天,歌舞、滑稽戏、宗教剧,应有尽有,伦敦的贵族们仿佛在这个短暂的冬日时节放下了明争暗斗,获得了片刻的安宁。有时戴上面具,暂时摆脱身份束缚,在宴会厅中穿行起舞,扮演牧羊女、小伙子;有时沉浸在戏剧中,聆听女高音宛如天使的天籁之声,见证天使战胜魔鬼。

但若说大家最为期待、最关注的活动,那必然是比武大会。

上至尊贵的国王,下至普通的骑士,都纷纷挥舞着长枪上阵,为荣耀和名誉战斗,在贵妇与贵女面前一展英武风采,俘获芳心。

费利佩国王当然也是其中之一。本来,他现在应该在马德里金碧辉煌的埃尔帕多王宫里享受温和的阳光,从金发的宫女手上接过一杯葡萄美酒;或者南下去格拉纳达,在异域风情的阿尔罕布拉宫里枕在蜜蜡色女奴的膝上,从她纤细的手指上叼走一颗椰枣。

而不是在伦敦阴冷的冬夜里,与比他年长十岁的王后以传教士姿势努力耕耘,制造继承人。

他内心憋了一团火,只等着舒展筋骨,亲自上阵,享受酣畅淋漓的较量。

白厅宫的比武场已经布置妥当,场地铺上了干草与沙砾,周围插满了绣有都铎玫瑰与西班牙石榴的锦幡,随风猎猎作响,张扬吹嘘英西友谊。四周立起高高的观众席与围栏,用红色与金色丝绸装饰观众席第一排,王室贵族、外国使节、贵妇人们都坐在观礼台上,激动地点评着冬日最为盛大的角逐。

比武大会为期五日,每日分上下午两轮比赛。参赛的骑士须自备战马与盔甲,长枪则是钝头松木枪。不过即使是木枪,对战之时木屑也会飞出扎人,亨利老国王就曾在比武中伤了腿,数十年都未能痊愈。

伊丽莎白不喜欢这种危险的游戏,可是比赛决战之日,她作为王室成员也不得不陪同玛丽女王一道出席。

决赛的选手并非凡人,一位是费利佩国王,另一边是罗伯特·达德利。

费利佩国王威风凛凛地出场了。他骑着一匹安达卢西亚战马,骝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体型雄伟高大,重达千磅,肌肉块块分明,气势逼人。它稳稳地踏在沙地上,铁护甲覆盖通体马身,背上臀上披着织物,上面纹着哈布斯堡家徽,黑鹰、城堡、红石榴,象征他的众多领地,让人眼花缭乱。

费利佩身披全套西班牙式重甲,从头到脚包裹得无一寸肌肤外露。封闭的头盔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宽厚的胸甲上还有精心雕刻的花纹,双臂戴着完整的板甲臂套,关节之处以金色铆钉饰边,全套盔甲做工精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从马上恣意的姿态上也能看出他的骄傲得意。

果然,他的装束一出场就引发了英格兰贵族的窃窃私语。英格兰地处一隅,不仅缺乏铁矿,还缺乏良马,因此贵族只能从欧洲大陆甚至是阿拉伯进口好马,再打一副轻甲或者中甲,国王这一人一马的重甲装备让他们羡慕不已。

“像个西班牙堡垒。”伊丽莎白暗自嘟囔,这么重的板甲,对手要如何才能取胜?她不由得向另一边看去。

罗伯特·达德利骑着一匹通体白皙的混血战马,体型流畅匀称,有着阿拉伯马的灵活与速度。马儿只有头颈配有简式铁盔,身上也披着织锦,绣着达德利家徽,带头盔的女神与一头蓝色狮子。

罗伯特没有像西班牙国王那样全副武装,他选择了一副银灰色中甲,没有堂皇的金饰,胸甲线条简洁,与腰带自然相连,方便转身操控。臂甲与腿甲轻巧,只覆盖主要位置,在关节灵活处留下空隙,好在马上更易操作长枪。他戴着一顶敞面头盔,那张英俊的脸庞今天显得格外沉静。

按传统,要请两位身份尊贵的女士在骑士枪尖系上一枚手帕,为他们加油助威。

费利佩国王自不必多说,已婚的骑士自然要请夫人系上手帕。玛丽女王已经掏出了自己的红底白格手帕,微笑着系在他的长枪上,“我尊贵的丈夫,祝你胜利。”

未婚的骑士则可以请身份最高贵的女士为他祝福。罗伯特轻轻勒马,马头一偏,自然而然地朝观礼席上的伊丽莎白前行。

她眼见那匹白马缓缓走近,哒哒的马蹄声与心跳重合。在众人目光中,她低头掏出一方绣着金丝玫瑰的象牙白手帕,小心地系在他的枪尖,轻声说道,“祝你平安,达德利先生。”

达德利的目光在她系手帕的双手上多停了一瞬,随后行了一礼,转身回到赛道。

随着一声沉闷的号角响起,原本嘈杂的观众席安静下来,风都屏住了呼吸。阳光透过薄云洒在赛场上,映在两位骑士的盔甲与马铠上,金属反射出冰冷的光。

费利佩国王稳坐鞍上,他的身体几乎与马匹融为一体。他左手紧握缰绳,右臂将长枪端得笔直如铁,挺直了背脊。安达卢西亚骝马喷出一口热气,前蹄踏地。

罗伯特将敞面头盔合上,坐姿稍微前倾,目光透过面甲缝隙牢牢锁定对手,指尖在枪柄上微微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冷空气进入肺里,反倒让他身体血液更热。□□的白色战马耳朵警觉地竖起,静静等待他的指令。

第二声号角响起,两人都是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腾跃而出。

大地震动。马蹄践踏着干草与沙砾,飞扬的尘土如雾如烟。两骑士以对称的姿态疾驰而来,战马四腿的肌肉起伏,枪尖笔挺,相向而去。

他们飞速接近,距离越来越短。观众屏住呼吸,女眷握紧手帕。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罗伯特将长枪转动,此前五天,他已经看出来了国王的进攻方式,而现在是反击的时刻——

“——轰!!”木枪交错的瞬间,空气中爆出一声巨响。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费利佩的枪头直指达德利的右胸口,试图用惯用的动作将其击倒;而达德利堪堪侧身,同时压低枪角,从下向上,瞄准的是费利佩右手的盔甲接口。

费利佩的枪击中了达德利肩甲,而达德利的枪头也击中费利佩的臂甲,发出一声钝响。他感到手中一股强大反震几乎要将枪从他掌中震脱,但他死死握住,反而加大了力道向上挑去。

对冲的巨大力量让两匹马儿扬起前蹄,长声嘶鸣。马蹄带起沙尘,似乎有什么被抛向空中。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甚至有两位贵妇掩面尖叫。伊丽莎白捏紧了双手,视线追随那样半空中的物体,祈祷那不要是罗伯特的盔甲。她的心跳如鼓,几乎冲到了喉咙口。

那空中的物体快速打了几个转,快速扎进土地,原来那是一柄长枪。

尘埃散去,费利佩已然两手空空,玛丽的手帕随着枪尖落满尘土。而罗伯特高高举起持枪的右手,伊丽莎白的手帕上面绣着的那朵英格兰玫瑰迎风飘扬。

场上再次一片惊呼!伊丽莎白心下稍喜,他赢了,没有受伤!然而转瞬即忧,费利佩国王第一次来伦敦比武就被拂了面子,他们会怎么想?

她转头看向玛丽,玛丽表情严肃,嘴角向下,露出了两道法令纹。众人见女王端坐不动,也连忙噤声。

然而,场上的费利佩国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他偏转马头,又走近了几步,伸出左手拍了拍罗伯特的肩膀,高声赞扬,“英格兰的勇士!西班牙的朋友!”

见到国王兴致很高,众人也喝彩欢呼起来,玛丽这才脸色稍霁。

费利佩又举起罗伯特的手,“这位先生,是我最强、最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我的朋友!”

在全场如雷鸣般的掌声中,费利佩与罗伯特摘下头盔,共同策马绕场一周致意。

费利佩似乎意犹未尽,问罗伯特,“所以,你猜到我的打法了?”

罗伯特略一思索,“陛下利用重型马的优势冲撞,是非常合理的战术。”

“然而你却破解了。”

“准确来说,在下只是侥幸。陛下的战马远道而来,休息不足,经过几轮战斗,自然力量有所减弱。如果在更合适的条件下交手,我也未必能取胜。”

费利佩国王哈哈大笑,“好!那就以后再比一次!”说着,他又问起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罗伯特不卑不亢,“我是罗伯特·达德利,前诺森伯兰公爵之子。父亲曾犯下叛国大罪,我承蒙女王开恩释放,暂时没有爵位与职位。”

“哦,可惜了!不过,你会有立功封爵的时候!”费利佩不以为意,反而颇为他惋惜。

英格兰贵族们议论纷纷,达德利家族曾经犯下叛国罪,原以为这个家族要一蹶不振,没想到短短一年就重新在国王陛下跟前重获关注。

罗伯特又策马走向伊丽莎白,将枪尖的手帕竖在她面前,“感谢殿下的祝福。”

伊丽莎白解下自己的手帕,完好如初。她为他骄傲,真想告诉他这一点。

他恢复了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只微笑点头,仿佛已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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