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尔闻言啃排骨的动作一顿,他这是嘲笑自己刚才被问不出话的场景。
关尔不答,继续啃。
旁边继续传来啧的一声,似嫌弃似看不起。
“脸都给你丢净了。”
桌下头递过来一块湿帕子,关尔眼皮抬了下,装没看到。
“你要自毁形象,别拉我家一起。”
关尔咬牙,放下手中的排骨,恶狠狠用油爪子攥了过来,低声道:“不劳你费心!”
骆舟深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最是长袖善舞。应付两方长辈的同时,还能分神留意关尔这边的动静。
见关尔面色不对,突然道:“你哪里不舒服了?”
这话没头没尾,在场的长辈又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便默然不语,全场的目光再一次聚拢到她这里。
骆舟深不是故意的,他神情里的担忧并不作假。
关尔那阵尴尬劲儿又上来了。
这时梅时青还火上加油,幸灾乐祸地低笑了声。
关尔这下没忍住,桌下找准位置,对着梅时青的定制皮鞋就是大力一脚。
梅时青呼吸一窒,小声“嘶”了一声。
关尔畅快了,便优雅擦了擦嘴,“可能空调吹多了,有点儿头晕,失陪下。”
关尔想提前离席,这是家宴的大忌。长辈未走,哪有小辈先离开的道理。但没想到她刚推开椅背起身,对面骆舟深跟着也起了身。
“我先陪下她,叔叔阿姨——”
“得了,小关的身体要紧。你叔叔阿姨就我们来陪,刚好我们大人聊的话题,你们年轻人估计也不感兴趣,你就好好照顾人家。”
关尔头不晕,但头痛。
她推门出去后,脸上客气虚伪的笑容一扫而空。
“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这不很骆导啊,咋还撂担子临阵脱逃呢。”
骆舟深见她又生龙活虎起来,就知道在里边她憋坏了。
“我现在不是骆导,当然可以撂担子。”
关尔应景地笑了下,摁下电梯键。
“喔,也是,现在你是骆家的乖宝宝,有事你爸妈都能顶着。行了,就送到这吧,回去该怎么说,骆导比我专业。”
骆舟深顺着电梯外玻璃罩的反光,见关尔神情慵懒,还是那不正经的调笑姿态,忽而觉得有些恼火。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这话语气中带了点的疏离,以及关尔敏感的感受到,不快。
于是她便转头回看他:“你觉得呢?”
骆舟深胸间涨满的那口气,滞在喉间,一时发不出个音。
除了程屿,关尔不习惯与其他人这般扭捏做作,故作情深。
便道:“我认为,我们对此应该有共识。”
共识?
骆舟深苦涩一笑。
【叮】电梯到层,骆舟深随之进去。
“我送你回去。”
关尔摸不准他的想法,但这话题怎么说都得死,便顺着他的话题道:“别了,一来一回,大半个城市呢。省着那点油钱,我都能自己打车回去了。”
骆舟深这下彻底沉默了。
关尔现在肚子里没啥好话,干脆不说。若是为了体面而说出唬骗他人又欺骗自己的话,那不是她的为人处事风格。
于是她翻着手机,敲敲打打。
观光电梯是透明的,三面能看到城市夜景。入夜的城,像是披上了一件缀着珠宝的华丽霓裳,万千灯火汇聚如汪洋,柔情地缓缓地,以他们为圆心向四周绵延开来。
骆舟深望着这景,心头涌上一阵瑟然。
“你喜欢那人什么?”他语气很轻。
关尔敲了几百来个字,正要发送出去时觉得自己打太多了,正要分成两次发送,便听到骆舟深问话。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可能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我能够确定的,会坚定选择我的人。”
骆舟深闻言蹙眉,想都不想就道:“那是你没接触没接纳过其他人,不了解不深入,你怎么就能断定别人不会同样坚定地选择你——”
关尔摇了摇头笑着道,“人生很短,知足常乐,不苛求不多求。”
骆舟深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泄了,电梯【叮】的一声,他随口道:“那我还是得把你安全送回去,要是被我们爸妈知道,晚上我就进不去家门了。”
关尔也烦他家这么多规矩,刚要无奈应下,电梯门一开,就见骆舟深惊讶地盯着电梯外的人。
“程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