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咱们快点去幻木小径吧!听说你们有个会飞的石头,我正好也坐一次!”
“没问题,结萝姐姐你就好好看着吧!”
欧阳靖一口应下,开始熟练地操控云来石起步、换挡、加速减速、匀速行驶等等,看得夏侯瑾轩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太离谱了吧!”
姜承倒是习以为常:“靖儿天资聪颖,自然是学什么都快。”
“姜兄你……算了。”夏侯瑾轩摇摇头,懒得吐槽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家伙了。
谢沧行第一次乘坐云来石,对这玩意感兴趣的很:“世上竟有如此奇物,不知道它和御剑飞行哪个更快呢~”
山河鼎确定了目的地,接下来就是自动驾驶时间了。众人在云来石上走来走去四处观光,越接近苗疆下方越是些没见过的景色,就连厉岩也按捺不住好奇心。
结萝热心地当起了导游,将众人聚到一块介绍起苗疆景点来:什么巫月神殿、青木村、幻木小径、神降密境,说罢风土人情又说特色美食,直到欧阳靖缓缓将手动挡赤石放回鼎中使云来石在幻木小径降落。
瑕张望了一圈,大受震撼:“这的林子可真奇怪,不过都怪好看的!”
幻木小径的林木不同于寻常绿植,往往由于带毒或者林中瘴气而呈现荧光色彩。
“哼哼,没见过吧~穿过这片林子就是我们村子了。不过,这林子再怪也没有你们那块石头怪吧,居然能飞起来!你们上哪弄的呀?”
“是从一个叫司云崖的地方——”欧阳靖正打算回答她,却被暮菖兰截住:“那个东西啊,说来话长。等帮瑕妹子看好了病,我们再慢慢告诉你吧。”
在幻木小径中行进了一段距离后,接近神降密境的入口处似乎浮现了一个人影。
欧阳靖将手圈成望远镜放在脸上,“咦你们看,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那边站着个人?”
暮菖兰定睛一看,“果真。各位先不要轻举妄动,能在这里出现的恐怕来头不小。”
夏侯瑾轩说:“看那人的姿态似乎有些扭曲,莫不是受了伤或中了毒?”
热心肠的瑕一听就坐不住了,“那还得了?结萝姑娘不是说这的毒虫毒草厉害得很吗,咱们快去救人吧!”
结萝嗤笑一声,“嘻嘻,这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幻木小径里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我管他的死活。而且你自己还病着呢,怎么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呀?”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看看吧。”欧阳靖说罢就抬腿向前迈去,姜承见状只好跟上。
前方那人正是龙溟,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十字妖槊,呼吸有些急促。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忙回过头来,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警惕,看清来者样貌后才放下了防备:“是你们?”
“龙兄?”姜承显然也很惊诧,“怎么是你?”
欧阳靖倒是开心得很,“龙溟哥哥,又见面了!”
“姜兄、小公子,这几位也都在,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各位是来苗疆游览吗?”
夏侯瑾轩如实说道,“瑕姑娘身染怪病,我们听说苗疆或有神医,就像带她前来诊治。”
“原来如此……”
结萝问道:“你们认识啊?”
“之前我们被困楼兰,这位龙兄曾出手相助。”
谢沧行笑而不语,全神贯注感受着龙溟身上散发出的些微不易察觉的魔气,若有所思。
欧阳靖疯狂向龙溟搭话,“龙溟哥哥,你刚才看起来怎么不太舒服,没事吗?”
“啊,多谢小公子关心。我方才想深入腹地采些药草,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头昏,只好退了回来。”
于是结萝将神降密境和其中至宝的信息和盘托出,以及巫月神殿保管五毒珠不肯出借。
“哼,人类本就大多贪财吝啬,自己的东西当然不会凭白借人。”说到这里厉岩看了一眼欧阳靖,“……也只有极少数人没这么糟糕就是了。”
“五毒珠?巫月神殿不肯出借这等救人之物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莫非是神降密境藏有什么稀世珍宝,怕有人进去窃取?”
“什么珍宝!不过就是一个破珠子,跟几十年前白苗的一个娘娘有关,好像白苗的公主还拿它为苗疆求过雨,算什么珍宝啊。”
龙溟捞到了水灵珠的事,顺势请结萝捎他一程,平安离开这幻木小径,又在青木居入口处与众人道了别。
“龙兄请留步。”夏侯瑾轩将姜承蒙冤一事告知了龙溟,并请他代为修书一封通知凌波。
“哦?原来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姜兄被指认为害人妖魔……但据我所知,蜀山派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姜兄果真不是凡人,恐怕……”
“诶,龙小哥此言差矣!”谢沧行摸摸自己的胡茬笑道,“姜小哥一看就是个好人嘛,蜀山就算再怎么敌视妖魔,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吧?我要是蜀山弟子,听了你这话不得委屈死!”
龙溟只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毕竟并非蜀山弟子,判断有误也属寻常,不过是随口提醒罢了。平心而论,我当然希望蜀山能替姜兄澄清冤屈。”接着便与众人道了别。
“好了,我们也快走吧。”结萝催促道,“对了,等下见到我师傅时你们可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否则一旦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了,给你们下几个蛊,我可救不了。”
沿着木质阶梯拾级而上,满目风光无限、一片绿荫翠影,湿润的微风自叶片缝隙间流连不止。整个村落就建立在这棵横向纵向都一眼望不到头的巨树上,众人想要遍览风情只能抬头望去,却直到脖子仰的酸了也难以将村子布局尽收眼底。
以繁复粗壮的枝条为地基建立数层平台,层次之间又沿着枝杈走向建立了木梯,虽然结构复杂但下层房屋也会有不错的采光,虽是人力所铸却堪称鬼斧神工。
“到了,就是这。我们村子刚建起来不久,还没有多少人。”
“这村落是建在树上的?”
“厉害吧~你们中原就没有这么大的树!”
暮菖兰打趣着欧阳靖,“呵呵,小少爷看的眼都直了~”
“遇到这么壮观的风景,眼睛直一下才能聊表敬意!”欧阳靖再次感慨,现实可比游戏里粗糙的建模震撼多了。
“别说小少爷,我都看呆了!”谢沧行憨笑几声,“也不知道苗疆有没有什么特色酒菜给我接风洗尘~”
“嘻嘻,我记得中层还有几间空着的客房,你们先在那里住下吧。不过酒菜嘛,我们村子刚搬过来不久,还没人打算开餐馆呢,你们自己对付一口吧。再不济可以去附近的巫月神殿下馆子,我倒是不介意。”
结萝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带着瑕前往上层治病了。
厉岩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是在考虑是否要举寨迁过来一事还是在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暮菖兰调侃他:“小哥,怎么不说话啊?是想寨子的事呢,还是结萝姑娘不在身边不习惯啊?”
“……哼。”
“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谢沧行说,“暮姑娘,厉小哥这样的半魔从小受人类欺凌,我觉着他现在对咱们的态度啊可以说够意思了。”
“外冷内热吗,结萝喜欢这样的类型啊……”
谢沧行在夏侯瑾轩眼前挥了挥手,“大少爷,大少爷?灵魂出窍啦?”
“啊、啊?没有!”
暮菖兰立刻心领神会,“噗——我看你也得去看看病了,牵肠挂肚、心乱如麻,这可不是得了世上最难治的病吗?”
姜承:“……噗。”
谢沧行:“哈哈哈!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就是美好啊。”
“哦?谢兄莫不是年轻时也曾‘风流倜傥’过?”
“啥、啥?”谢沧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虚,“暮姑娘你可别瞎说,我年轻时候那叫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不,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光棍……”
不知为何,暮菖兰听说他母胎单身至今竟然心中有些窃喜:“呵呵,看来是我高估谢兄了。也是,以谢兄这副尊容,想要不那么‘两袖清风’也很难啊~”
谢沧行望着暮菖兰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唉~女人心海底针啊,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欧阳靖就笑他:“谢大哥加油啊,我觉得你很快就要摆脱单身了~”说罢就在谢沧行伸手作势要敲他脑壳之前,拉着姜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留下谢沧行一个人在原地脸上发烫:“这臭小子——”
暮菖兰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帮众人找好了住处。欧阳靖自然和姜承一间屋,夏侯瑾轩和谢沧行一间屋。厉岩本来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单人间的,住在谢沧行隔壁,但听说谢沧行这家伙晚上打呼噜扰人清梦、夏侯瑾轩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最终满脸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
姜承、欧阳靖和厉岩三人正在聊关于寨子里半魔的故事,夏侯瑾轩正巧从顶层下来,脸蛋红扑扑的。姜承便凑上去关心道:“夏侯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没、没什么。”
“……夏侯兄难道是在害羞吗?”
“我——唉,今天这是在怎么了,暮姑娘和结萝姑娘打趣我就算了,连姜兄也不正经起来了。”
姜承及时收住笑容:“呵呵……咳!夏侯兄,你的房间就在我们旁边,没什么事的话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欧阳靖这时还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从楼兰到开封、再从开封到千峰岭,连日来的变故、奔波与谋划,甚至不曾有机会停下来好好休息一天,确实让这具14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姜承下意识看向他,敏锐发现欧阳靖眼底已经有些黑青,脸色也稍显苍白。“靖儿可是累了?我带你回房间吧。”
“好……”他有气无力地答道。
厉岩那充满探究与好奇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反复打量,忽然醒悟,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这一人一魔……有趣。”
数日劳累让众人中的大多数都休息的不好,今天白天在幻木小径打怪又耗费不少精力,叫欧阳靖深深体会到为什么旅游明明很开心却是个体力活了。
姜承身为魔族体力本就胜过常人许多,加之近期发生的一切令他自顾不暇,自然就忽略了身边人的状况。此刻兄弟二人双双躺在床上,姜承毫无困意,欧阳靖却是沾着枕头直接睡着。他替枕边人掖好被角,心下暗暗自责道:虽说临行前已经答应过二小姐定会照顾好靖儿,事实却是这一路他为自己的事操劳更多……
“……”他动作轻柔地将少年垂下的鬓发拨回耳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眼神是何等复杂。“……睡吧。”他轻轻说。
翌日早晨。
谢沧行在门口跟厉岩高声攀谈,谈话内容左不过是苗疆的酒比起中原味道更古怪、甚至还有拿蛇与人参酿酒的不过味道不错诸如此类。厉岩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气场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直到结萝起床后来找他说话,谢沧行很识趣地走开了。
二人谈话的音量吵醒了欧阳靖。他揉着眼睛爬起来,还有点没睡够的惺忪,这点困意在看见枕边人似乎有些温柔过头的神色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靖儿醒了,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有点困,不过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结萝姐姐的师父今天就能出诊了吧,咱们快去看看。”
姜承也懂得轻重缓急,此刻也只好在心中暗暗记下,等到这些事暂时告一段落他必得提醒靖儿好好休息一天。
蛊婆房中,瑕的病情与身世终于瞒不住了。她痛苦地复述着自己的遭遇,残忍而坚强。夏侯瑾轩和暮菖兰更是不忍耳闻,只不过前者是由于情根初种、后者则是“同病相怜”。
“……其实,能够睡着睡着就死去,比起那些苦苦挣扎了好久才能死去的人来说,还是幸运得多吧,呵呵。”
“瑕姑娘,不要妄言!”
欧阳靖听的鼻子都酸了,游戏里就挨了一记大刀,现在当面听闻这字字泣血更是锤心刺骨,对他这种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瑕姐姐……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连声音都带上哽咽。
谢沧行沉着声音,按住了欧阳靖的肩膀:“……不要为他人的遭遇感到悲伤,那样只会令她觉得自己可怜。”
“……好。”
“好吧,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听闻那女子跟蜀山派有些关系,你们或许可以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