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睁开了双眼在混沌中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地上入睡的来着!
他打了个哈欠再一次揉了揉双眼,才看见一个少年背着自己坐着,他正麻利地打理着自己刚穿好的白色长衣,此人正是北宫伯子。
“呦,公子您醒啦,早上好呀。”北宫伯子察觉到身后那人的动静便转过头来笑着向刘恒说道,朝阳的金色光芒落在他的半边脸上,为这绝美的笑容又镀上了一层亮丽的光辉。
“嗯.....好,我怎么跑床上来了?”刘恒看到北宫伯子这样近距离地对自己笑一时间心跳得咯噔咯噔的,赶忙把头别了过去转移了话题。
“当然是我把公子抱上床的,昨晚后半夜我醒了一次发现你居然睡在地上,就勉勉强强地把你抱上床了。”北宫伯子眯眼笑着说道。
“哼,就你这身量还能抱得动我?”刘恒一边坐起身抱着双臂,一边貌似屑屑地反问道,他感觉自己在听到北宫伯子说“抱”那个字,尤其是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一个强健挺拔的大男人被眼前这个瘦弱的美少年抱在怀里的样子时,真的觉得害臊极了,一股火一样的热流一下子从胸口涌到了面颊上。
“抱不动,所以我抱了三次才成功,我还以为中途会不小心把你弄醒,结果我折腾了好几次你都没醒,公子是不是昨晚太累了,睡得竟然那么沉。”北宫伯子说着说着,语中带了些许关切之意,他边说边起身去旁边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似的。
是挺累的,刘恒一想起昨晚和那股红色的魔气缠斗的经历便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不过逞强又好面子的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
“还行吧,有一点.....你干什么?!”刘恒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北宫伯子扔过来的一条潮湿的白色巾帕精准地盖住了脑袋,正当刘恒要把那帕子拿掉时,北宫伯子又隔着那帕子给刘恒擦起脸来。
“别动,好好的,你肯定是睡在地上上火了,我给你降降温。”北宫伯子依旧那样眯眼笑着柔声说道。
啥?睡地上上火?真要生病的话也应该是着凉才对啊!刘恒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常识水平来。
不管刘恒再怎么在心里秘密地吐槽北宫伯子的常识水平,他还是乖乖地听了北宫伯子的话,一直耐心地等到北宫伯子给他细致地擦完脸才继续撇着嘴没好气地道,“擦完了?”
“不行,你这火气太重了,还是去河边洗洗吧!”北宫伯子自顾自地皱了一下眉道。
“我说大哥你够了吧!我没上火洗什么洗!”刘恒一边把帕子抢了过来扔到了床上,一边又不耐烦地说道。
谁想那北宫伯子见他如此也不生气,只是拿了块桌上磨得还算光滑的铁片正对着他的脸说道,“不信你自己看呗。”
当刘恒看到那铁片里面倒映着的自己通红的脸颊时,简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自己居然又又又被面前这个少年搞得面红耳赤的,这已经是这两天以来的第三次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洗洗。”刘恒尴尬得恨不得马上跳河里去把自己那红扑扑的脸和耳根子尽快洗白。
正当刘恒要一个箭步冲到房子对面的小溪旁时,却感到袖口有些重,回头一看,又是北宫伯子在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哎,你不是没上火吗?有什么好洗的......”他看刘恒的眼神无辜得跟一只小绵羊一般,就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你.....”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之前他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上火还故意那样说!刘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便像个失了耐心的孩子一般把袖子一甩道,“我不和你说了我!”丢下这么一句赌气般的话之后,刘恒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对面的小溪快跑了过去,那样子就像个极力逃避着什么东西的小孩,他没有看到身后那白衣少年注视着自己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偷偷地笑,那少年眯着眼睛小声自语道,“真是个有趣又可爱的人。”
刘恒蹲在小溪旁,一汪接一汪地捧着那清澈的小溪水就往自己脸上糊,清新凉爽的水覆在他的脸颊上,顿时使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着溪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那张脸,在他的印象中,那张脸一直都是冷静到有些冷酷的,然而,自从见过那个叫做北宫伯子的人之后,这张脸变得越来越陌生,连他自己都不太认识了,刘恒有些搞不懂他自己这两天频繁脸红心跳的毛病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和自己多年前染上的那个怪病有关?抑或是其他原因?这些过去和现在的琐碎事情掺杂在一起显得纷乱繁杂,让刘恒很难在短时间内理出个头绪,然而,纵然是自己又添了个毛病,所幸的是它并没有像那怪病一般来势汹汹,使自己难以掌控,也没有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困扰,想到这里,刘恒便觉得,这次也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兴许再过些日子这毛病便能自行消失了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刘恒便暂时释然了。
“公子,洗完了吗?洗完了咱们就要出发喽,祈福这事儿还是得赶早的。”刘恒一转头发现北宫伯子站在他家门口正呼唤着自己,他看着那一抹白色的剪影,又想起他刚刚捉弄自己后故作无辜的样子,忽然心生一计,哼,看朕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想着,刘恒便故意假装听不着似的在那溪水边磨磨蹭蹭却也不言语,果然,没过多久,那北宫伯子便耐不住性子朝着刘恒的方向走了过来。
“喂,怎么洗了这么久呀?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北宫伯子边走边对刘恒说道,他在那门口等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心中便生起疑虑,刚刚自己以他脸红这事作梗故意逗他,是不是他认真起来生自己气了?若真是如此,自己便给他陪个不是吧,毕竟,这事确实是自己先引起来的。
那刘恒虽真切地听到北宫伯子的问话,却故意背过身去不答,作高冷状,看上去真像生气了一般。
北宫伯子看他如此,心道这家伙真生起闷气来了,于是,他从后身轻拍了几下刘恒的肩膀,并认真地柔声说道,“公子,对不起,我刚刚.....”
北宫伯子的话刚说到一半,本来安静地蹲在那里的刘恒突然便有了动作,只见他迅速站起身,手里捧了一小瓢水照着北宫伯子的脸便泼了过来,北宫伯子正专心地与他说话,哪料得到他居然会来这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捧清澈的小溪水早已浸湿了他那白皙如美玉的脸庞,不仅如此,连他的发梢也受到了池鱼之殃,还好刘恒掌握了分寸,泼的水并不多,他除了脸部和发梢之外,别的地方都没有被打湿。
北宫伯子被刘恒泼了一脸小溪水,不仅不恼,反而为那难得的一缕清凉之意倍感愉悦,要知道,在这炎炎的夏日,一汪清澈干净的小溪水带来的凉爽体验完全可以与在冬天吃一顿火锅相提并论,他用手随随便便地擦了两下脸,便笑着对刘恒说道,“公子你现在满意了?”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戏弄人。”刘恒俯视着北宫伯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弧度,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捏了一下北宫伯子白皙的脸,好像是在以这种方式惩罚他似的,连刘恒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居然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若我说我还敢呢?”北宫伯子笑眯眯地反问。
“那就再泼多点水,把你的衣服都打湿。”
“这大夏天的,我巴不得公子给我来个凉水浴呢。”在刘恒的角度,北宫伯子这话说得简直欠揍极了。
“好啊,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刘恒本还顾及到就这样子往人家衣服上泼水可能不太好,然而,听身边这家伙这么一说,便来了兴致。
“开玩笑的,公子,你要是想玩,咱们改天脱了上衣痛痛快快地玩,但是今天不行,你要是给我这件衣服打湿了,我连出门都出不去了。”北宫伯子认真了起来。
“你可以换一件衣服啊。”刘恒不解,换一件衣服再出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我只有这一件外衣,打湿了,暂时便没得穿了。”北宫伯子的话语中隐着一股落寞感。
“......好吧。”刘恒没再说什么了,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天生就能有好多衣服可以换的,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应再“何不食肉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