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或者……帮别人说出来。”
李音想了想,回答:“值不值这件事,得等很久以后才知道。但我知道,不说,一定会后悔。”
陈瑶沉默了一会儿,“我最近删了很多东西,是真的想删,最近的变化,让我觉得我不配保管那些声音。”
“可你保管的,不是声音,是那个当下。”李音温柔地说,“她们在讲的时候,是相信你能听见的。她们也许不在乎那句话后来去了哪里,但她们在讲的时候,是冲着你在讲。”
陈瑶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桌面,指尖在纸杯上轻轻敲着什么节奏。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你会怎么处理我那些话?”
“不会处理。”李音回答,“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来决定它们该去哪。”
“可是已经不是我的了。”她喃喃道。
“那也不属于别人。”李音看着她,“它们现在,属于你和你选择的每一个‘听者’。”
两人沉默下来,窗外的风吹过街口,便利店的灯管已经换好,亮起时晃了一下,照出一段斜长的人影。
店里放着一首慢歌,不知名的民谣,歌词很轻:“你说了,就算没有人听见,风也会记得。”
李音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纸,放在桌上。
“如果你有想说的话,想寄出去的话,写在这上面吧。不一定要寄给谁,也许只是给你自己。”
她起身,穿上外套,点了点头,“我不会催你,不管你写不写,我都会等。”
陈瑶没有应声,她只是望着那张纸,像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场关于“说”与“不说”的拉锯,关于曾经相信,后来退让,现在又被悄悄照亮的,微弱光亮。
李音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风还是冷,但她觉得肩上的重量轻了一些。
那不是任务完成的轻,而是“有人接住了一个声音”的轻。
她走得很慢,像刻意给谁留时间,而窗内的陈瑶,还坐在原位,左手缓缓拿起了那支信纸上的钢笔。
笔尖悬停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写下“她们说的话”时的情景。
那天窗外有风,她手很冷,但那句“我说了”写得格外稳。
她犹豫了一下,在信纸的第一行写下:“我还在说。”
她不知道这封信最终会不会寄出去,也许只会折好,藏进某本不再打开的书里。
不为结果,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