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到——”
众人乌央乌央跪了一地,曲元楹跪着微微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众人十分尊敬的太后。
太后走上前亲自把长公主扶起,才叫众人免礼。“哀家受长公主所托,特来给月氏六帝姬加笄。”说完微微偏头,对长公主说:“长和,继续吧。”长公主点点头,示意司仪继续。
“帝姬至。”
阿伊莎此时从东房内走出,走向院中,转身向宾客行礼。这是太后也在侍女的侍候下在洗手,拿起玉梳为阿伊莎梳头。梳好后,拿过司仪局女官递过来的发钗,走到阿伊莎面前,吟诵道:“令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旧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完,为跪在地上的阿伊莎加笄。
这次及笄礼虽然准备仓促,但是该有的礼节缺一个都没少。甚至太后还全程都在场,给足了面子。
曲元楹坐在席位上,乏味极了,忍不住左摇右晃,无意间对上了对面男席上裴砚舟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瞬间正襟危坐,再也不摇头晃脑,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笄礼。裴砚舟一旁的崔无道把二人的一整个过程看了一清,一把合上了自己的扇子,凑到裴砚舟跟前说:“想不到啊,你还是这般的惹人讨厌,我表妹都对你不忍直视了。”
裴砚舟坐在一旁,死死的盯着曲元楹,但是曲元楹高贵的脑袋再也没有向他这边扭过了,过了许久,冷笑出声:“那是她有眼无珠,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崔无道附和着他,直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们明湛是最讨人喜欢的,这全京都的姑娘们,怕不是每个人都心爱与你。”
两人低声在这边说着,那边的及笄礼也结束了,眼见着午时已到,大家都移步至长公主府的幽兰苑用饭。裴砚舟素来不爱热闹,但是又不能直接走人,就拉着崔无道在苑中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两人叫下人搬了个矮桌在竹林里,两人就那么席地坐在矮桌旁。
“这可是我前几年在绮罗买来的好酒,千金不换,整个京都里只有我一人有。”一边说着一边给崔无道斟满了酒,还假模假样的双手奉上,崔无道也毫不在意,就这么接下了裴砚舟双手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万了还在慢慢回味余香,良久,才说道:“一般般,和我家下人拿粮食酿的一个味。”
裴砚舟闻言嗤笑出声,给自己倒了杯酒,“知道你就是嘴硬,如今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计较,给你个面子慢慢喝我的酒,千万不要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哦。”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好不惬意。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阿姐这几日在长公主府,虽然看起来无事,但是那个老皇帝没少赏赐,什么送子观音,鸳鸯戏水。简直不堪入目!”阿伊莎哭着的声音传入两人耳间,崔无道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裴砚舟特地把他拉到这里了,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啊。而且两个人的位子非常的巧妙,一般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那你有什么打算。”另外一个人冷静的声音同阿伊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个人继续说道:“你这样哭着,也不能解决什么事吧?”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帮姐姐,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阿伊莎哭哭啼啼的声音不止,她直接停下脚步,拉着曲元楹哭起来。
“可你现下来找我,不就是打算和我合作吗?你今日主动来找我,就算的上是帮你阿姐了。”曲元楹循循善诱的说着,一步步诱导阿伊莎。
崔无道听着曲元楹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有什么声音吗?”阿伊莎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问曲元楹,还左右看着。曲元楹连忙拉住阿伊莎,说:“没事,应该是小猫打了个喷嚏,不用在意。”
“小猫打喷嚏?”说到这里,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大哭起来,“我现如今连个猫都不如,猫还能在这么美的院子里休息,我却只能孤苦无依,现如今连阿姐在哪都保不住。”情到深处,直接扑到曲元楹怀里大哭起来。曲元楹无奈,只能任由着阿伊莎在自己怀里哭。
裴砚舟听到这里,瞟了崔无道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你,都怪你。把小帝姬整哭了吧。”崔无道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怪我?明明是阿楹谎话张口就来,玷污了我的名声。”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阿楹会不会发现了我们,然后估计说小猫打喷嚏吧!”
“你才反应过来啊,你表妹这几年在幽州可长进了不少,一点都不像你,从之前傻到了现在。还有,这时候你怎么有不维护你表妹的名声了?还曲元楹玷污了你。”裴砚舟没好气的说。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正在曲元楹怀里的阿伊莎,说道:“你说她要哭到什么时候,还有曲元楹,她难道就不知道好好和六帝姬说合作的事?在哪里抱什么抱。”
“不就是你抱不到吗,酸个什么劲儿啊,阿楹还没有嫁给你呢,你可千万别多想。”崔无道看不惯裴砚舟得意的样子,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两人在闲谈的时候,阿伊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帕子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痕,曲元楹本以为阿伊莎要和自己说正事了,结果阿伊莎开口:“就刚刚,你知道吗?就席面上,盘子在水上漂的那个,我只不过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们就背地里偷偷嘲笑我,我都听到了!”
曲元楹心下也是很心疼阿伊莎的,从小在乌兰珠的羽翼下长大,现如今在异国他乡,阿姐眼见着就不保,自己还被人嘲笑。同等条件下,曲元楹不敢夸下海口,自己能比阿伊莎做的更好,她原本想要再安慰阿伊莎几句,就被一道声音所打断,“姑娘不必忧心,这世上总有些才疏学浅之人,总已自己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为傲,实则她们也只不过是只知道些皮毛罢了。”
崔无道突然起身,走到了阿伊莎的面前,身后还跟了一个裴砚舟,曲元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真的吗?”阿伊莎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是通红的,方才崔无道出现,直接躲到了曲元楹的后面。直到听到了他的话,才颤颤巍巍的露出了脑袋,问到。
“自然是真的。”说完指了指曲元楹,说道:“你不是很信任她吗,我是她的表兄,你该信我的。”闻言,阿伊莎抬头看着曲元楹,直到曲元楹向她点点头,她才彻底从曲元楹身后走出来,对着崔无道说了一声:“我相信你。”
*
“怎么样,我做事远超你的预期吧。”曲元楹靠在长廊上,淡淡的对裴砚舟说。
“是不错。”裴砚舟看都没看她一眼。
见裴砚舟这样,她也懒的计较,想要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明白:“今日之后,恐怕整个京都都知道阿伊莎私下找我的事情,到时候你在派人去外面引导一下场面,就按照你们安排的来。”
“好。”裴砚舟很快就应答了,过了片刻,又继续问道:“我以为不会和我合作了,怎么今日是又反悔了?”
曲元楹摇摇头,郑重地看向裴砚舟,说::你错了裴砚舟,不是和你合作,是和秦王合作。或者说的直白点,我合作的对象一直都是秦王,你只不过是中间那个方便我们传话的人罢了。千万别太看得起自己。”
裴砚舟冷笑了一声,刚想要开口反驳,就被来人所打断。
是他的父亲,那个假探花李云起。
曲元楹见到是自己幼年所推崇的人,内心激动不已,却是在面子上维持着自己端庄的形象,向李云起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驸马。”
李云起也向曲元楹微微俯身,有礼貌极了。
裴砚舟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又好像他根本看不到来人一般,只是一味的给自己倒酒,一杯又一杯,根本不参与两人的谈话。
李云起对曲元楹嘘寒问暖的同时,并没有让曲元楹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适,果然,让天下人都喜欢的探花郎果真非同凡响,就是曲元楹注意到,虽然李云起在和自己对话,但是眼神时不时地会瞟向裴砚舟。
是在借机看看裴砚舟怎么样的吗?
曲元楹不敢问,只能顺着李云起的话一直陪他聊天。李云起这么大的人,也和曲元楹没有什么可聊的,就是夸了她几句,问候一下自己的身子,便离开了。
待到李云起彻底没了身影,裴砚舟才缓缓开口:“看不出来,几年过去了,你还是对他心怀期待。”说完,顿了顿继续问道:“难不成你觉得他是你将来的公公,想要奉承讨好?”
曲元楹听到这里没理裴砚舟,她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李云起,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裴砚舟都在外征战过了,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裴砚舟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你将来住的也是我的府邸,不可能住在这长公主府,没必要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