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掉了。

矜罡被他骂得一愣。过了好久才缓过味来，被气的呵呵呵地笑：“我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也不知道谁才是万人恨。”

想要喝口茶，平复一下心情。转了一圈没找到，便走到院子里提起银枪来抗在肩膀上，也不管泉晓武这时候早就走没影了，高声地喊：“学校见啊！兄弟！”

泉晓武当然听不到。但也知道能用的招数，已经用尽了。阴损毒辣坏、坑蒙拐骗崩。对应着十个太阳使了个遍，既然都没起作用，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回到家里脱下王子官服，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选了一套平民百姓的旧衣服。左看右看，认为这套衣服太京城化了，于是喊来姐姐的某荷，请她在肩膀上缝一块土黄色的补丁，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那一种。代表用肩挑担的。膝盖下面加一块青色的补丁，代表跪在森林里挖陷阱磨漏的。肋下，夹筐夹簸箕。两只裤脚加一圈油布，下水捞鱼。

等着某荷缝补好了交到手里，又提着劳动人民的衣服走到大校场里，蹲在地上蹭黄土。

领军的刘将军见到了，便小跑着赶过来，一把夺过旧衣裳：“你爸当年不是这样做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着话，吩咐士兵把磨刀石端过来，找到一块磨突了，几乎是光溜溜的石面，一个边、一个角地认真打磨：“想要让老百姓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同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有好大的学问。不能以为没人看细节，就马马虎虎地整个儿衣衫一起做旧。魔鬼都在细节里。”

小五见过泉墨做旧，但那时候依旧少年，瞧不起这骗人的把戏，没认真研究。这时候看着刘将军对每一块补丁的每一个边角都做出不同的处理之后，让自己穿在身上的同时，又剥下鞋子，鞋边分内脚、外脚，鞋面分平面、皱面。还吩咐士兵倒水和泥，修饰纹理。

满眼全是门道。陪着笑脸不耻下问：“刘叔，这，有啥关键？”

“关键就是，不要刻意做旧。以旧带新，让人家觉得你这都是平时穿的衣裳，为了入学这样庄重的场合，认真地、用心地，弄整齐、弄干净。表现出，你挑来挑去，挑出这辈子最好、最值钱的衣裳，庄重严肃地入学。”

说着话，刘将军掏出一块浅粉色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掸灰、而不是擦灰。

小五大惊，指着手帕问：“谁给你的？！”

刘将军用瞧不起人的眼睛瞥他：“小屁孩少掺乎。谈恋爱没见过？”

小五语塞，讪讪地笑：“这不青春期该到了么，什么都得学学。”

“俩人看对眼就行。一辈子的事儿，平平淡淡才是真。”把鞋子还给泉晓武，看着他穿。想着这孩子就要离开家，去那没红烧牛肉、糖醋松鼠鱼的鸡蛋营，心中微微一酸。叮嘱：“有看对眼的女孩子，先算一卦。别是爱她的恨她的反对她的都要去死去死的。人哪，可不敢跟命争。”

小五怒：“你少腹诽我姐姐。”

“哎。”刘将军叹气，“也是。你姐姐对兄弟们都好。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跟你说，小五子，一定要先算卦！”

“知道了知道了。”小五穿好了鞋，把木盆用被子绑到后背上，潇洒地挥手告别。

“不骑马么？”刘将军提醒，“白马王子。”

“我现在是万人恨。低调。亲民。”

“你那张嘴，跟你爹有一拼。”刘将军竖起赞许的大拇指给他，“注意细节。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虚怀若谷。决胜的关键。”

“我懂。”

一路上虽然是风尘仆仆，但并没有自哀自怜。

没人能改变已经发生的昨天，但要以最好的状态去挑战明天。

积极、乐观、向上。骗人靠学问，骗钱靠实力。这，是不变的真理！

走到重骑兵学院的附近。小五知道，挑战必然会来。那身经百战的鼻子，已经在空气中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果然，远远的，便看到飘扬在空中的标语：

反对万恶的王子泉晓武入学！

艰苦朴素，自力更生！

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把自己的同志接回来！

不要！不要！我们不要施舍！

小五嘿嘿嘿一阵冷笑，解下大木盆，从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块郁绯石来。把钻石镶入沟槽，掰。接通了天河赌场的麻木生源、游方学馆的红袍夸父、琉璃海刚刚回来的蛟族大巫师乌尼奥：“启动！”

天空中瞬时间乌云翻滚，大雨滂沱！

刚刚还在迎风招展的各路横幅、各色人等，立时便成了落汤鸡。

“大家先回去避避雨。”西门话的声音。

“一排一排地走，不要挤！”窝息克的声音。

“我们会安排哨兵，看到泉晓武就通知大家。”爱多的声音。

“各位乡亲且慢走，听柴巴都来分析。晴天无云下大雨，就是王子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