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摸爬滚打在苍茫山原始森林里面的羽族,吃生肉喝生血。
你们这群无知的外乡人,想要学习河络、鲛人、夸父、羽族的生活方式,退化成原始的野蛮人么?
所有的外乡人都是忘恩负义的。
让他们去自由、让他们去民主、让他们去独立。
这是京城百姓的看法。
外地的考生和家长们,有着自己的人生经历。
他们当然知道法师可以呼风唤雨。这在九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不要说是法师,就算是没有什么灵力的和尚、道士、太阳神甫,甚至是德高望重的村老,都可以在当地的太阳庙里求风求雨。只要有宝石、珍珠、珊瑚,这些蕴含着能够与太阳沟通的能量,诚心诚意地祈祷,达到灵魂层面的共鸣。
可是,太昂贵了。
像穆国师这种等级的法师,在京城范围内祈福勉强能供奉。但请他去乡间,覆盖百里方圆的灌溉、阳光、养分,精心操作二十四节气的风调雨顺,那就是不可能的。
法师可以止狂风、停暴雨与瞬息之间。但是,想要让方圆百里的水汽消散,却非一人之力可以为之。他还是需要大量的宝石、需要好多中等、低等术士的辅助。
成本巨大。
尤其,在没有风水结界的乡村。有日珥、珥浪、甚至珥潮的瞬间能量喷洒到地面。将全年的收成毁于一旦,那还是小事。
轰塌低矮的稻草房,摧毁整个村庄,甚是常见。
考生和家长们望着这位法力无边、可以瞬息间停止整个儿京城暴雨的前国师沉默不语。
与其说是敬仰,不如说是惧怕、甚至憎恨。因为过去七百六十年,京城所用的每一块宝石,都是从他们的田地里,节省出来的。
最初几百年,大家并不在意。人少宝贝多。在控制天象方面,简直可以用“浪费”来形容。
但,随着人口的增加、宝石的消耗,地方与中央之间逐渐出现了对立。
尤其是最近一百年,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天命所在,用更大规模、更繁杂的祭祀方式,不断地创造所谓的“祥瑞”。消耗了大量结界宝石,最终在三年前巨大的珥潮中,全国各处的结界纷纷瓦解,无法挽回。
所以,当众人看到穆国师瞬间停雨、近乎神迹的法术时,不同经历、不同出身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苦辣辛酸。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丁先生缓缓地抬头,凝视着漂浮在半空中,双手张开宛若殉道模式的穆奉濂。心中泛起苦涩的笑意:怎么还是看不开呢?
“看哪!”丁先生突然吼叫起来,他挥舞着手臂指向漂浮在空中的法师,“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的统治阶级,又回来了!”
轰!
外地的考生和家长全都站了起来,对着穆国师大声地咒骂。
轰!
宋大厨等虽然人少,但也都毫无顾忌地与考生和家长们对骂。
夹在中间的挑夫们,攥紧了手中的扁担、纤绳,沉默无语。
用全国各地送来的宝贝修复虚神山,不但是他们的工作,也是他们的信仰。据说,修复虚神山就可以修复人类与太阳、月亮、星辰之间的沟通。
将人类善良的、虔诚的一面展现给神灵。神灵就会平息愤怒,少发日珥,让百姓得几年的安生。
所以,对挑夫们来说,修复虚神山不但可以赚到钱给老家填补些吃用,更能争取一个少灾少难的未来。
出于这个立场,挑夫老大对前虚神山的主人虽然有着强烈的不满,但同时也有保持沉默的理由。
挑夫之中有与老大抱有同样看法的,有与学生抱有同样看法的,也有与宋大厨他们一样,希望能够回归传统,回归平静。
“你不是退休了么?!”随着一声充满童真的愤怒叫骂,泉晓武噌地跳上半堵没倒塌的墙。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老法师的鼻子厉声质问。
穆奉濂没有回头去看他。
见到穆国师没理自己,于是把头转向丁先生:“你不是在监狱里面么?”
丁先生仰望着穆奉濂,也没去看泉晓武。
但,全体学员和家长,却都停止了咒骂,把脸转向泉晓武,怒目而视。
宋大厨、刘掌柜等跟着一转头看到了泉晓武。
咦?
沈伙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伸手指向泉晓武:“邪恶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