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茶啥都有了,要什么领地呀?”
晓武的脸色有些发青,忍不住检讨自己当年是不是请人喝茶的次数太多了。但,没办法呀。爷爷打三年,爸爸打三年,还是跟亲姐姐打的。加一起,等于一个郡国支持了正反三方九年的战争。连野地里的兔子窝都掏的精光,做熏兔贸易去了。想了又想,拿过一盒宝石交给穆奉濂:“你必须保证回答我的问题!”
穆奉濂冷笑着接过宝石递给身边的学徒:“都捐了。”
啊呀,这个老龟孙,啪啪打脸呀。泉小五瘪着嘴巴站起身:“穷死你!早晚连茶都喝不起。”
噗嗤。噗嗤。噗嗤。
转头看,是晨风在捂着嘴嘲笑。小五唧唧歪歪地指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质问:“你那么有钱,为啥不捐给他们?十个太阳晒着,多苦?”
重新登上一条乌篷船,向骑兵营的方向去。小五又指着船夫问:“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你看不到么?”
“以前我也买得起好衣服。”船夫觉得自己遭到富家子弟的瞧不起,带着尊严反击,“您身上的衣服倒是整齐,咋就跟个落汤鸡似的呢?”
“我是在为你伸冤。”小五撇嘴,“他是国师。”
船夫疑惑地打量穆奉濂:“国师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俺老婆昨天看到了。水灵灵的可嫩了。”
泉小五愕然,水灵灵的,还嫩?咋地,要吃谁呀?
“晓武啊。”穆国师语重心长,“你聪明绝顶,在机械方面又是五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
“看!”晓武连忙拉晨风的袖子,“他也说了,五百年!”
“幼稚。”晨风甩开他的脏手。
“您继续。我们,这是个老梗。”小五示意国师继续说。
穆奉濂的脸阴沉了好半天,才继续说:“能力越强、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多。对社会的贡献就要更大。”
“成功的前提可不是能力。”小五摇着头反对,“只要命运好,就算是猪也能跑。但您看,我的命多苦啊。从小失去了疼爱我的母亲,又失去了最敬仰的祖父,还被自己的亲爹绑架了。当然,那都是旧社会的事儿。过去了。但新社会,我的命也苦啊,天天被我姐打。”
晨风插嘴:“你姐姐一天最少应该打你两顿。”
“凭什么啊?”
“坑人家宝石,拆人家船,好不容易做了个昶,还不好使。”
小五一时语拙,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回头继续指责穆国师:“你捐一箱不值钱的破石头,能救几个人呀?这京城的风水结界要是没有了太阳石,那天上的日珥还不哗啦哗啦地下。你应该贡献给国家,才能拯救大部分人。”
“你是郡王子,还是首席执政官的弟弟……”
“哎呀妈呀,临时。别说的好像多大官似的。”
“你姐姐有天命!她要当皇帝!你要辅佐她做皇帝!”
“别逗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离开自己的亲爹,来找泉水?还不是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她?”小五撇着嘴巴,毫无心里障碍地往姐姐身上泼脏水,“她情商太低。有非常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你看看,王、侯、将、相、剑仙、游侠、诗人、歌者,大法师、大巫师、建筑家、艺术家,这个国家杰出的未婚青年,还少么?那个敢娶她呀?所有爱她的,都会死去。所有恨她的,都会死去。这两条先不说,对吧?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死去活来的爱恨情仇啊?最可怕的,所有反对她的,也要死。你说说,两口子过日子,哪儿有炒勺不碰锅沿的?油多了少了,盐咸了淡了,只要以反对,就死。娶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还不如娶个母老虎呢。”
一口气说的太多了,小五觉得有点口渴。顺手拿过船老大挂在蓬上的水壶喝了一口,也不顾人家投来愤怒的目光,接着说:“辅佐她做皇帝?别开玩笑了。独裁,还不能提意见。她说的话,都是天意。你反对,就被太阳烧死。”
矜罡略有沉思地追问:“所以,你从来不反对你姐姐?”
“你眼睛瞎呀?她让我去骑兵营,我敢不去么?她让我不去,我敢去么?她让我治疗俞建南,我这不来了?不要低估神之预言的准确性。好多人试过了,包括你爷爷。也包括我爸爸。还包括他前老板。”泉小五指着穆国师的鼻子,“治好俞建南,就是我姐姐给你的命令。退休?我看你怎么活着走出京城去。刚刚自己被什么打了,还记得么?日珥。十个太阳神中伟大的寰化,咵嗏,把你的船打漏了。还向我要太阳石,还要了整整一盒。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这些心心念念复辟的、腐朽的、旧社会残余,不知好人心。”
哇噻!
矜罡暗挑大指,这口才,学到了!
果然,穆奉濂内心中就像是刚刚喝过了泉晓武的茶那样,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白白地送给他。圈套。骗子。深吸气。穆奉濂闭了闭眼睛,猛甩两下脑袋,试图把泉晓武这一番叽叽喳喳从耳朵里面统统甩掉。然后,他纵身一跃,跳上渭河码头。
渭河码头是骑兵营专属的运兵码头,这时候冷冷清清的。左右看一圈,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抬头看天,除了十个太阳之外,还有一只好大的大鸟越飞越高。小五收回视线,对穆国师抱怨:“看看,粮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兵器库里,一件盔甲都没有。就是在你当国师的那段日子里,国家腐败……”
“好大的鸟。”穆国师手搭凉棚看蔚蓝的天空。
“所以说呀,这人哪,一旦岁数大了真是要退休。”泉晓武把穆国师的胳膊拉下来,扯着往前走,“那不是鸟,是个翅膀好大的羽人。”
“哪有这么大翅膀的羽人?”
“加装……加装……”泉晓武的脸色一变,“俞建南!加装了昶的俞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