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隐去、紫气初升。
十个太阳不但颜色各异,而且形状也大不相同。有圆的、有扁的、有状如纸片的。紫色太阳,就是其中之一。祂的三个角各有一个类似小太阳似的支点,宛若一个立体空间中的三角形。当祂旋转的时候,三个角带动着三个边翻来滚去,撕裂天空的一角,也将校场上所有的事物都染上战争的颜色。
戚善转过身来高声吆喝:“登台!”
矜罡纵身而起飞身上台,落地时左脚弓、右脚扑,侧身跨个弓步双臂一抖一送在空中展开海碗大的枪花嗡嗡作响。
枪是长兵器,重骑兵远攻进战的必备之物。高手用枪讲究手、眼、腰、背、腿、膝、足。手稳、眼准、腰柔、背坚、腿直、膝轻、足下有力。一根大枪抡圆了使好了,大能开门、小能扎蚊。所谓大能开门,就是在万马军中冲锋陷阵,用手腕、手臂、腰、背、腹的力量送出去一个斗大的枪花嗵地扎在五丈高三丈阔重达六六三十六吨的城门上,力量要大到一枪开门,身边左右的护卫将校可以蜂拥而入破城寽地。所谓小能扎蚊,是夏天天热了在树荫下草丛中乘凉,一蚊子飞过来在耳朵旁边嘤嗡嘤嗡地转,啪地一□□出去,用枪尖把细小的蚊身穿透。
矜罡纵身扑步,眼观手、手握枪、枪尖指地,整个人豁然间与七尺长枪合二为一,腰、腿、背、腹绷成一张弓,右脚前、左脚后,可进可退,端的是个用枪的好手。
赵凯不肯示弱。他个子高,走到擂台边抬腿一步便跨上三尺高的擂台。把手中板斧月牙相对一擦,嘡啷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场地中清脆地扩散开来。他赤着双臂漏出两膀上攀扎的肌肉,一条条一丝丝一缕缕青筋暴露。
“嚇!”赵凯粗声地叫着,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山间河流上盘踞回响,瞬时间相应相合龙吟虎啸般嗡鸣不绝。他提着板斧围着矜罡静止的身形缓慢地游走,斜觑着对手的破绽。
矜罡身不动手不斜稳若泰山。
“好!”观众席上看得紧张高叫起来,雷鸣般的掌声豁然响成一片。
就在掌声响起的霎那,矜罡收腕回肘手中大枪如出洞的蟠龙飞舞的风,瞬时间将赵凯连人带斧盖在下面。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一发动可不得了。眼尖的看到千万条长枪上下翻飞;眼弱的只看一片排山倒海的浪汹涌如潮般吞没了赵凯的身形。
千万支枪杆挑着千万朵红缨、千万朵红缨簇拥着千万枚枪头。
扎、挑、盘、带、拖、扫、崩、合。一招中用尽了长枪的锋、刃、尖、柄、尾、钩、盘、刺。
从蟠龙的尾到前端的嘴,木雕的龙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把赵凯围在了正中。
赵凯瞧得真切看得清晰,双手持双斧左右一分。
观众只听到“喀啦啦”一声大响。
飞舞的龙便被两汪半弯的月锁在了空中,赵凯手腕用力搅动双斧强夺矜罡的长枪。
矜罡双目暴张吐气开声奋力一抖,一股精气沿着枪杆砰地撞在斧上,震得赵凯退开半步。
矜罡顺势抽出长枪向后连退三步,一手向前、一手在后,摆开守势慢慢地喘息。
“嚄!”观众们看出夺枪的奥妙,知道矜罡的体力在一瞬间消耗甚巨不由为他担起心来。
赵凯焉能给他喘息的机会?长长的腿向前横跨一步,抡圆了斧头对着矜罡当胸劈去。
矜罡合枪相迎,锋利的斧头砍在洁白的蜡木杆上将枪身打得弯曲,首尾翘起。
“开!”矜罡大吼一声向外猛推,蜡木杆豁然绷直将斧头震出圈外。
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赵凯的左手斧又到了,斧头由下至上斜挑矜罡的小腹。
矜罡来不及翻腕,抬腿踢赵凯的手腕。
赵凯抽斧后撤,借着向后抡斧的力量扭腰拔背整个人滴溜溜转了个圈子,斧头在外围划过一道弧线猛劈矜罡的头颅。
矜罡向后错身枪尖点地让开锋头,却见赵凯的脚从袍下无声无息地踢出来踹向自己的心口。矜罡躲闪不及立掌与胸砰地硬接了他一腿。赵凯这一踢的力量好不巨大,矜罡只觉凶猛的劲道如同沉重的铁锤当胸打在身上。他脚下松动,噔噔噔噔噔,连退五步才拿桩站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台前台后围观的众人轰然大叫:“小心!”
矜罡想也不想竖起长枪横在面前。
只听咔咔咔咔咔一连串暴豆般的声音响起,月牙斧的斧刃不停地落在枪杆上如同冰雹般密集,巨大的冲力如澎湃的巨浪翻滚不息地涌来。
矜罡脚下不稳被逼得又退出去四五步,右脚一空踩在了擂台之外。
赵凯见到分晓,将双斧合二为一,大吼一声当胸劈去。强劲的风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矜罡藏蓝色的发吹得笔直。呼啸的斧只需瞬间的机会便可以将矜罡的身躯撕成两片。
晨风不忍再看,背过脸去用手挡住了眼睛,却听到身边的观众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呼啦啦全都站起来向擂台的方向踏出大大的一步,似乎没有板凳的阻拦就会激动得跳上去。
她连忙放下手臂起身去看,却见矜罡用枪尖挂住擂台的边缘,整个人以七尺长柄为轴,风车般地悬在台外飞翔。腰腹间只是一收一张、一荡一漾,人便绕过了赵凯的板斧回到台面上去。
赵凯没料到他能使出这样的招式绝处逢生,一时间不敢紧逼,便向后退开两步把斧十字交叉在胸前摆个守势。
矜罡被他一连串的重斧砍得心慌意乱,见赵凯稳住脚步,也忙着向后连纵带跃拉开了距离。
两个人一个抱斧当胸,一个以枪点地,静止在擂台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