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五学着姐姐的样子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哼哼。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最深厚的就是同学。同班的、同期的、同校的。相互帮忙,特别亲切。”
小五翻了翻眼睛:“为什么呢?”
“进了社会人和人之间会有利益冲突,交朋友要看有用没用。”
“你进社会了?”
“那到没有。听人说的。”
“别听那些人胡说。社会上讲义气的人多了去了,谈得投机可以把脑袋交给你。同学之间行么?考试谁先谁后,成绩谁好谁坏,毕业怎么分配。十个校尉八条狗,知道什么意思么?”
钟淮摇头。
“这都不懂?学员毕业了,全是校尉。这社会上需要那么多当官的么?不需要。那怎么办呢?分配到王侯将相的家里去做门房也是校尉一级的官员。有兵么?没有。冬天下雨夏天下雪打雷刮风都不能躲。门前面笔直地站着,有客来访,不管是一品大员还是菜市口的屠夫都得扯长了脖子叫:谁谁谁拜见。有时候来的人名头太长了,什么净王的儿子的外甥女的丈母娘的第三房老公的远房姨舅淄博省浏连县望乡岗老虎屯屯长某某某一口气喘不上来憋死的多了去了。所以,我要是当了官,第一件事就是取消王侯的特权。让他们没有门房,来人自己喊去。喊两次憋死他们仨喊三次憋死他们全家老小。”
“你,挺能说的。”
“能说顶屁用?”小五愁眉苦脸地挥了挥手,“看你是个好人,免费上一堂社会课。”
“学过快板?”
“我命苦。小时候被我爹绑架了。看守每天打快板,我不听,就给俩饼子,哭着喊着求着我学。不过,你的命也不咋地,听不着了。因为我刚刚决定收山了。”
听到如此奇怪的一句话,钟淮若有所思地转头望着他。
小五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于是站下来郑重其事地盯住钟淮的眼睛沉稳地颔首:“人在江湖漂,处处都挨刀。遭到这样一个惨重的打击还能继续沉迷声色、玩物丧志的人,就会遭到历史的唾骂。”
钟淮若有所思地点头:“被亲爹绑架,还不给肉吃。”
“岂止?我还被自己的亲姐姐赶出了家门!千里迢迢地来投奔她,还以为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呢。”
“你姐姐,也姓泉?”钟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几下,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那儿的人都姓泉。”小五用鄙夷的目光盯着他,“被自己至亲的亲人在背后扎了一刀再一刀是多么的痛苦你能理解么?对我这样一个饱尝冷暖的人大谈同学间纯洁的友谊,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么?”
望着小五满脸的流氓表情,忽然就觉得他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钟淮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在心底自嘲一下才回答:“你?不像。”
小五气愤愤地望着钟淮:“那你看我像什么?”
钟淮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番才回答:“被宠坏了的孩子。”
小五一个高儿蹦起来指着自己的额头大喊:“你没看到这里有一个大筋包?母老虎打的!母老虎!”
“一个包而已,又不是被咬。”钟淮皱了皱眉,“以后可别当面叫人家母老虎。”
听这话有点奇怪,小五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钟淮一番:“被咬过?”
钟淮闭紧双唇没有回答。
“看你一脸貌似文质彬彬,居然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人品恶劣和被逼无奈是不同的。” 钟淮认真地解释。
小五不服气:“说来听听,让大家评评理。”
钟淮挥挥手表示不聊:“下一场是骑马,知道选什么样的?”
“呸。”小五向地下啐了一口,“我就支持大天官他们提出来的用明确的法律条文代替以前的道德观念来作为基础的治国之道。都是把女人叫做母老虎,我这里不过是挨个茶杯,你那里都被人咬了,怎么我还比你恶劣呢?”
“这场考试有两个采分点,第一个是在山道上来回的速度,第二个就是坐骑的顽劣性。”
“它踢伤了我才好呢。”
“考试规则,死伤自负。”
“谁要你们那两个没人瞧得上的臭钱?我跟你说,从射箭场出来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为什么我姐姐一定要逼着我来当骑兵。见到你,我就想通了。这个骑兵营一进来可就出不去了。她一定是想趁我在这里学习的期间找个人嫁出去。四年后,十八了,总不能回姐夫家去饥一顿饱一顿的混饭吃吧?”
“你姐想嫁人,要趁你不在的时候?”
小五怔了一下,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