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闻昔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起来看看,可有不适。”
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蒲桑子眉眼弯了弯:“殿下还真是善变。”
她还在嘴上不饶人,但手却朝那有力的手掌伸出,手指微微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但,殿下,谢谢你,这般恩情,往后我定会加以相报。”
他安静下,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你对南月有恩,我也理应当帮你,不足挂齿。”
他将那只小手握住,微微用力,便将人从躺椅上拉了起来。
她脚步虚浮,勉勉强强地站起了身子,但还是让人放宽心地摊了摊手臂:“无事。”
这还叫无事,便是没见过比她还要嘴硬的人。这些伤若是落在南月身上,早已经在他这哭上上百回,同样是女子,为何她偏偏要如此不同。
“罢了,你在我这好生歇息片刻。”他小心翼翼地两手在她声旁护着,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身旁总有一双手将孩童给护着。
蒲桑子睡上了他的床榻,而一旁,是鬼使神差答应睡在一起的南闻昔。
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需要南闻昔的靠近,而南闻昔如今没了灵珠,想来浑身也是乏力,无论是谁去趴在桌上休憩都不妥,再说这床榻这般大,就算是再睡上五个人也不打挤,一人一边就好。
果真,两人各睡一边。
蒲桑子比他坦然,两眼一闭,呼吸便是均匀了起来。如今休憩,都像是同人偷来的一般,她格外地珍惜。
南闻昔一转头就看见这一幕。
小巧的脸,静静地躺在那,给人一种月光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但是淡漠。
寂静之中,他的心脏有力到震动。
实在是害羞,一张脸红到上头,他只能无奈地侧过身,一手捂住了眼眸,掩耳盗铃一般,心虚到不行。
“你睡觉怎会如此不老实。”
身后浅淡的声音响起。
南闻昔身躯一怔。
“被褥都给你裹走了。”
他愣怔地转过身,果真如蒲桑子所言,她身上大片的被褥被自己给一下子拉扯了大半。
她顺其自然,朝里翻滚上一圈,发丝铺闪开来,一缕青丝落到了他的掌心中。
他薄唇动了动,手掌微微合拢。
他不敢再轻举乱动,也不敢直勾勾地将人看着,只能是假寐地合上眼眸,可这颗心,还是难以控制地胡乱跳着。
他只能内心祈祷声音小些再小些,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
也就是太会掩饰,直到蒲桑子悄悄离开时,他依旧假寐地紧闭着眼眸。
人离开了寝宫,他这才泄了口气地睁开眼,随后,他便是泛起一丝莫名的委屈。
自己好歹也算是把半条命借给了她,便是分离,都不值得她说上一句“后会有期。”
心中烦躁,正欲坐起身,一张纸条从他身上落下。
南闻昔微微怔了一下,打开纸条,是蒲桑子留下的信条。
桃花眼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很是漂亮,嘴上呢喃上:“还算是有良心。”
字条上,落下秀气的字:“若有任何事,可到修行山寻我。”
也就这么几个字。
南闻昔再将纸条翻过,没有任何色彩。还真是,写了不如不写。
南闻昔越想越是气,越想越是委屈。
也就整个墟海瞬间电闪雷鸣起来,海中人好好的一觉被这惊天动地的一雷直接扰乱清梦。
他起身,拉开门正欲推门而出,门口就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股清香,瞧清眼前人,南闻昔这才反应过来。
“女巫大人?”
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竟会出现在这。
女子嘴角浅浅勾起,海藻一般的卷发落在身前,不急不缓:“我来找你定是有事的。”
南闻昔便是让开:“请进。”
她尤为的端庄,脚底生花,每一步都会落下虚幻的散花,不真切却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南闻昔朝她行礼:“不知女巫大人所来是为何事。”
她并未及时回答,只是将寝宫扫视一圈,再将南闻昔打量上一圈,这才浅浅开口:“你没注意到方才殿外异象。”
“异象?”南闻昔蹙起了眉,“何种异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快带我去。”
他很是焦急,女巫笑了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放轻松,没有任何事,不必焦急。”
他已经如此警惕地活了上千年,是下意识的紧张上了头。
今日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