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蒲桑子,不是哥哥心中所想的蒲桑子了吗?”
这话就像是利刃一般,将慕子安的心割得生疼。这五百年的愧疚,足以让他对蒲桑子言听计从。
他一把将人搂入了怀中,在光辉之中,他犹如第一次见面一般,一点一点地任由自己沉沦了下去。
千年前,她出现在自己想要自刎的那一日,她就是无可替代的那一束光。
他说:“不是的,只要你是阿子,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都只爱你。”
他将人抱了许久,光辉落下,屋中灯火亮起,他依旧不依不饶地将人紧抱着,宛若抓住了溺水前的独一无二的那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舍不得放开。
“那哥哥,知道应该怎么办的,对吧。”蒲桑子腾出一只手,如同抚摸着宠物一般,轻抚着他的肩脖,仿若诱哄。
埋在蒲桑子肩颈处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蒲桑子依旧不满:“说出来,哥哥,你说出来我就相信。”
他这才浅浅抬起了脑袋,一双眸子还带着水雾:“我会同她保持距离,绝不会再沾染上她的气息。”
一声轻笑,手指柔柔地摸上了他的眼眶,人畜无害的声音:“是我,把哥哥你弄哭了吗?”
慕子安摇头,伸出的舌尖舔了舔唇瓣:“只是想到这五百年,你过得不好。”
蒲桑子眼眸眯了眯,直接将人压在了躺椅上,她坐着,一手指勾起他的一缕墨发不疾不徐地玩弄着,另一手的指尖悠闲地戳着他的胸膛,有些嗔怪:“知道我过得不好,如果今日我没有闻到哥哥身上的味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将她当做我,哥哥会爱上她吗。”
慕子安仰头,看着坐在指尖身上一脸悠闲自得,拿得主权的姑娘,是在责怪他,也是想要惩罚他。
他挑起唇角,眼眸极其温柔,极其缱绻:“不会爱上他,但我错了,阿子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完完全全地了解她。
“那再陪我喝一次酒。”
她从慕子安的身上起来,指向外面的弦月:“正是好风光。”
慕子安坐起了身,有些惊诧地将人瞧着:“我瞧你平日里喝得少,你……”
“不会喝酒的是哥哥你,”蒲桑子一笑,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我,千杯不醉的。”
两人坐在了月下,蒲桑子为他倒上一杯,善意提醒:“这酒烈,你若是喝不惯就不喝。”
他眸子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就被呛得挡嘴咳嗽了好几声。
蒲桑子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淡淡喝入了口。这酒常人可喝不惯,后劲也大,就连徐谦也也陪她喝不上几杯,那更别提慕子安了。
慕子安看着蒲桑子神色不变地将酒喝了下去,眼眸暗了暗:“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他虽是平日里观察着蒲桑子,但次次下凡,他都无法再跟踪,这喝酒,也就是蒲桑子在凡间学会的。
她也没打算隐瞒,淡淡笑道:“在凡间,你不理会我,只能喝些苦闷酒了,喝着喝着,酒量不就练出来了。”
慕子安怔楞在那,他早该猜到的。
他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不过几杯,他便是上了头,一张脸酒气的红,身子也坐不正,看着眼前人都有些摇晃。
蒲桑子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玩意地打量着眼前人。
他这副红晕的模样,倒是让蒲桑子想起了小时候她第一次来癸水时,弄脏了衣裙。
她那时不懂,还是慕子安去找了旁人家的家主夫人来给她讲解这件事情。
等她从旁回来时,找了一圈的人都没瞧见,最后是在浣衣房中将他的身影瞧见。
条条飘动的染布,他一身白衣站在其中,衣袖撸起,漏出有力结实的手臂,但揉搓衣裙的动作轻柔又细致。
他洗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靠近的人。蒲桑子站在他的身侧,抬手将他脸颊上的水滴抹掉,问的认真:“哥哥怎么在帮我洗衣服。”
他整个人瞬间僵楞住,一张冷白的脸直接从头红到了脖颈下,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回,回来了。”
他手上衣裙上的血渍还未洗赶净,蒲桑子伸手要去碰,但被他一把拦住:“别碰。”
“你这段时间不能碰冷水,知道吗?”
他当时懂得比蒲桑子都多。
她点头,又是童言无忌:“这是我的血。”
“好了,”他将话打断,脸色愈发地红,仿若能够滴出来一般,“屋中给你准备了糖水,你去尝尝。”
在他要拿酒杯时,她勾了勾手指,将酒杯飘到了自己手中。
“少喝些,大师兄,你这修行山的楷模,可贪不得杯啊。”
她又笑。
“可别浪费了我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