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就走到了画室,上面还上了封印,蒲桑子咬破自己的手指,点上封印之中,封印便是解开。
推开房门,画室中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睫毛微眨,蒲桑子的脚步顿住,脑中一片空白。
满屋子所挂的,是她的画像。
从他们初见起,就已经有了第一幅画像。
画中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发丝披散,乖巧又稚气。
那是慕子安瞧见她的第一面,蒲桑子瞧见他就像是认准了人一般,上前拉住他的衣袍,奶声奶气地唤上:“哥哥,你带我回家吧。”
还有他们一同出去春游,花瓣雨之中,小姑娘头戴帷帽,褪去稚嫩初露的端庄。
又或是她一脸安详躺在床榻上休憩的模样。
所有的一切都有着记录。
可那时候的蒲桑子不过还是个孩童。
想起那女人辱骂慕子安的话。
她说:“慕子安,你这般肮脏龌龊之人,如何配得上这般身份。”
她说:“你简直就是疯子,初见时,她才多大。”
她说:“这便是苍天对你的惩罚,所爱之人不得相守,是你,根本就不配为人。”
蒲桑子入了房门,看着眼前成千上万的画像,那张眉眼没变,从小到大的脸,冷淡的脸颊上微微挑了挑眉。
难怪不得自己是个疯子,这从小带领的人也没多正常。
她抬手摸上这一幅水墨还未干全的画像,是今日比试她把玩着慕子安剑柄的模样。
倒真就惟妙惟俏。
“我早该猜到,这点小把戏骗不到你的。”
身后传来清淡的声音。
蒲桑子回过头,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
耳边,是数不清的画像被风吹动的声响。
眼前,是画像中的人切切实实落在自己眼前。
他问:“吓着你了?”
没有打算有丝毫的隐瞒和解释。
坦诚相待到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很平静地走入屋子,摸上一幅画像,仔细瞧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我们家阿子越长越漂亮了。”
“你就没有一句解释。”蒲桑子看着他。若不是上一世体会过他的疯狂,现如今她也不可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这。
他靠近,扯嘴笑了笑:“解释什么,我喜欢阿子不好吗?你不是也喜欢我。”
“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我要回去,你把幻境给我解了。”她拍开了那张想要触碰自己的手,很是冷漠。
“不喜欢了?所以你要离开?”
“离开我去哪?去找徐谦也?所以,你同他解开主仆契,就是为了一同离开修行界?”
“阿子,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要丢弃哥哥,不要我了吗?”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疯狂地一步一步逼近。
蒲桑子被逼入千万副画像之中,周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缥缈起来,只有眼前偏执疯狂的人最为真实。
手中幻变出利剑,蒲桑子将剑举起,对上他的脖颈,目光冰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上一世,他给自己下了重药,经络之中被钉上了封神钉,她这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一般任由他压制,但如今,她想要杀死一个慕子安,轻而易举。
而他的眸子依旧那般调笑,手掌直接抓上剑身,深红的血迹立马显露出来,顺着他的手掌打湿了衣袖。
鲜红的花,尤为衬他这个疯子。
“阿子,杀了我,让你永永远远地记住我,好不好。”
“死在你怀里,你抱着我,好不好。”
他说着,将那剑往下挪动,直对上心脏,闭眼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一缕青烟,剑消失云散。
蒲桑子没那么傻,他死了,自己可就要被困在这幻境不知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