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如发和覃笑笑差点笑出声。
谭言大约是成长的过程中忘记长心眼了,喜滋滋地以为林金洋能欣赏他的发型,骄傲地看向谭清武,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我这发型拉风,你偏不信!”
谭清武懒理自家傻儿子,笑眯眯地看着覃笑笑,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说:“说到人才,还是金洋哥你女儿才算是个人才啊!英语说得那么好,不像我家这臭小子,学英语的钱没少花,讲出来的话,不仅我听不懂,洋鬼子也听不懂。”
覃笑笑一直是林金洋的骄傲,谭清武的夸奖正中他的下怀,原先冰冷的气氛渐渐回暖,两人开启你来我往的寒暄模式。
谭言的屁股像被针扎了一样坐不住,不一会儿就去逗覃水生玩了。
覃笑笑和洪如发坐在餐桌上,心不在焉地写着家庭作业,耳朵双双竖起来,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重要讯息。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覃勤给谭清武换了三杯茶,他们还在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始终没有谈论起学武术的事,她都开始怀疑谭清武找上门根本不是为了接近她闺女,而是和“朋友”聚会。
她咳嗽了一声,转身准备进厨房,谭清武终于说道:“那……金阳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笑笑送到武馆?”
“……”长久的沉默,覃笑笑和洪如发一齐挺直了腰,就连覃勤也不合时宜地站在了原地,背对着谈话的两人。
“还有几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暑假再说吧。”
“其实,明天是可以……”
“笑笑,”林金洋喊道,“你觉得呢?”
覃笑笑被惊到了,手中的笔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眼见那支笔滚到洪如发的脚边,他弯下腰,覃笑笑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听阿爸的,”她说,“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还要花时间复习功课,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学武术上。”
林金洋似乎有些得意,嘴角始终上扬,谭清武还想再争取一下,嘴巴刚张开,就被不知不觉中早已转过身来的覃勤抢了先,她说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遵从她自己的意愿吧。”
谭清武始终得体的嘴角渐渐垮下来,他瞥向覃勤,眼神里的温度逐渐冷却,“嫂子……”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尊称,顿了一秒,继续道,“你说得对,那就等暑假再说吧!”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轻快,但就连水生也听得出这语气中的不快,不由停下了嬉闹声。
谭言放开怀里的水生,从屋里走出来,想要活跃下气氛,但谭清武已经起身了,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就往门口走。
路过覃笑笑时,他伸出手似乎要触碰一下她,但是停顿了半秒又放了下来,扬起勉强的笑容,说道:“虽然暑假才开始正式学习,但是你哪天想到武馆玩,我们随时都欢迎你!”
谭言跑到他身后,接着说道:“妹子,我周末都在武馆,记得来找我玩!”
覃笑笑触碰到俩人炙热的眼神,赶紧低下头,仿佛在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嗯,好。”
谭清武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方才心有不甘地离开覃家。
但谭言没有立即跟上,而是俯身到覃笑笑耳边,轻声说道:“我爸就是一耍棍弄棒的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天天想一出是一出,我爷没少揍他,你们……千万别多想,他就是这个德行,对谁都这样。”
说完,他直起身,立马换了副嘴脸,没个正形地冲着楼下喊道:“大哥,你倒是等等你的亲儿子呀!”
很快,楼道里彻底没了脚步声,洪如发在一片静默中走到门口把木门关上,再转过身时,屋里已经恢复了正常——覃勤去屋里陪水生玩,林金洋把茶杯端进厨房清洗,嬉笑声和流水声中,覃笑笑认真地写着习题。
他扭过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那扇木门。
“刚刚是有一对父子来过这里吧?”
他低下头,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也遮住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