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老身着素衣白袍，莹绿宝珠握在掌中，闪烁清光，见风氏行礼，慌忙扶起风氏手肘，客气道：“哪里需要这般多礼！”

两人客套一番后，相视一笑。鬼头刀自躲在风氏袖中，屏气息声。耆老望了眼风氏广袖，未曾多言。风氏触及耆老眸光，尴尬地笑了笑，旋即转移话题，问及此处。

耆老道：“天为玄，地为黄，洪荒之始，天地间弥漫混沌之气。云雷未泰，崔嵬方起。方才那些银灰硅晶名‘浮石’，乃彼方沙砾经云雷淬炼、凝结而成。此间云雷可破混沌之气，沙砾隐含千钧之力。沙砾凝浮石，浮石垒崔嵬，自是威力非凡呐！”

“彼方？”风氏眉峰蹙起，“何处为彼方？”

耆老摇头，“未知来处。”

“若未看错，适才，您可使的是——昆仑镜？”

耆老噎了噎，无奈笑道：“风兄好眼力，只不过借得一缕残片之力而已，业已用尽了……”

风氏神情震动，惋惜叹道：“为了救我这尘垢粃糠、无用之物，竟劳得您动用这等神器……”

风氏向来自视甚高，今日之言却不全是为了客套。

天公曾以冥色做镜，先有古镜，而天地诞生，那块宝镜大到能连接天地，甚至比天地更大，它直直矗立天地尽头，偏偏少有人能发现它。宝镜曲面呈现难以描述的弧度波折，至坚、至柔，照揽三千世界，蕴含万千变化，诸神远观近赏，无不称奇。昆仑镜系天地造化，遗佚前由符衣神女看管，后不知为何，于神魔大战中，碎裂成千千万万片，游弋漂浮在三千世界，沾染万般色彩。常人能遇见一丝半缕的古镜残力，便已是莫大的机缘。

相较之下，风氏只觉自己卑若尘埃。

耆老却是豁达，笑言道：“风兄何必自贬！物尽其用，便得其所，昆仑镜留存世间，便有它留存的因果。今日，用它救人，此为它的‘了局’。备而不用，才要可惜呢！”

而后，他望了望周遭，肃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啊，要赶快寻个出口才是。”

三人所处之镜地，黑漆一片，光芒与声响似被看不见的大口吞噬，如不是耆老掌间清光照亮，生人置身其中，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哪怕近在咫尺。

黑洞狭窄犹如坟墓的甬道，四面墙壁是铅灰色的暮霭，深沉厚密。四壁掠过无数灰暗芜杂的不明景象，似是人、物，又似无意义的混乱线条。风氏只觉胸间憋闷，血腥气弥漫喉间，压抑许久，冷不防肺部一凉，吐出一口血来！——那不是血……风氏定睛一看，是外溢的金色灵力！

巨大的恐慌攫取了他的神智。风氏慌忙伸指端详：指尖直至手臂，他的右手隐隐发着光，那光近似玉石折射，宛若皎月之光，可惜的是，它们正如泡沫般迅速飘散，金色灵力自躯体各处源源不断溢出，越来越快，无论怎样念咒，均遏止不住，风氏惊惶无措地张大了眼睛，“……怎会如此？”他颤栗不已，询问且求助式地望向耆老，“怎会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