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众星拱月般走出,朗声道:“此女破坏龙神祭祀,致使龙神迁怒,今后恐要降罪我去疾村!特焚香祷告,将此女沉塘,交由龙神任意处置!”
不由芸初分说,顶着族长冷漠的眼睛,众人狂热的呼和,河水漫过芸初的口鼻。临下水前,芸初憋了一口气,极力挣脱绳索,水下无法受力,随着时间流逝,芸初眼前频现黑色斑点,密密麻麻的飞虫持续涌来,她眨着眼,陷入了半昏迷。竹竿点到她身上,水上人影晃动,有两人下水,托举着她往水面游去。芸初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咳嗽不已。
“是你?”芸初大感意外。
你道那人是谁?原来是钱伊黄雀在后,领人撑竹筏,估摸了时间、河水流向,在中途设卡,将芸初从河里捞出。
他也不答话,眼睛环顾四周,喝令舟子快速离开。
钱伊将芸初带到一处宅子的后门,开门的是一名小婢,“进来吧!”她嗓音细若蚊呐,招呼道。芸初瞥到小婢转身刹那,臀后裙子下拖曳一条若隐若现的蛇尾。
七弯八绕,走了许久,暗道开启,钱伊、李宝儿押着芸初来到地下。甬道进口狭窄,渐渐开朗,地下府库好若另一番天地,流水潺潺,汉白玉堆砌栏杆,围了一圈方池,池中蓄养荷花、游鱼。
猝然,水花四溅,一尾半米多长的巨魾腾跃而上,落入水中。水面纷纷浮现大小巨魾粗短、土黄的鱼脸,尖利的牙齿,它们翘首以盼,似误以为主人过来给它投食了……芸初思虑万千,步伐停驻,被李宝儿背后一推,“快、快走!”他颤抖着声音道。
池子前方是一间正房,两处耳房依偎,过了正厅、院子,一处六角飞檐凉亭紧贴崖壁建造,凌空危挂。半插横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紧联。粗粗一估,除却凉亭、走廊,大约还有四五座殿楼,大小泥塑、石刻若干。
前方黑黢黢的,既不见石壁,也不见其他物什,单间两层楼阁,占地广阔。楼阁之前空地,却是些跪伏的石马、石狮,另有长两三米的空砗磲等物。一侧草甸茵茵,栽种几棵高大花木,少许宽叶灌木,另一边是圆形浴池,白烟袅袅,应该是开掘了地下热泉,供此间主人享用,浴池四面围了纱质帷幕,朦胧缥缈,完全阻隔不住里头荡漾春情。
桑间濮上,男女幽会追逐。芸初面红耳赤,顿时明白此间设置的用途。淫/声/浪/语不绝于耳,她连忙转身,钱伊毫不在意,在一人绕过屏风去捉一名拖曳蛇尾的小妖时,笑着作揖:“杨老大,我带新人来了。”
“哦?”那男子目光越过钱伊,将芸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一女子上前,为其披好衣物,正待整理衣襟,被男子不耐烦地格开。
他走到芸初旁边,手抚上她的脸庞,笑道:“不错的苗子。”
芸初惊诧万分,只因眼前男子与那灰飞烟灭的黄衣小道,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此人终日养尊处优,皮肤白皙光滑。他的眸光肆无忌惮地从脸庞游弋到腿脚,从身前又绕到身后,终究浅浅一叹。
庄子的主人,名唤杨振声。
杨振声,杀人越货,为非作歹,怙恶不悛,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黄衣小道只不过是他养在深潭的一尾鱼,照他模样,幻化人形。他曾在夜深人静之时,在池塘边,露天野合,与一名半妖婢女做苟且之事,后诛杀,投喂巨魾,引得黄衣小道心生效仿。其表面上开善堂,收留孤女、孤儿,给了一顿吃的后,就让人贩子领着,带他们到异地,面上去打工,暗地里贩卖到腌臜地,赚取银钱。人口贩卖者,被当地人起了个“纤户”的称号。当地山村、外乡来往的“纤户”,从众者已逾两百人。较之巨魾,杨振声为恶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罪恶之源、万恶之首。
钱伊见杨振声喜欢,不明白他为何叹气,便开口试探道:“老大,此女桀骜难驯,虽已用捆仙绳绑缚了,您尚需小心。”
“嗯。”杨振声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钱伊沉默片刻,欲言又止。杨振声瞟了他一眼,“还有事?”
“听闻来了个大单。”钱伊做小伏低,双手交叠,忐忑道,“小的,许久没出过货了,此次愿效犬马之劳,愿为老大分担!”
杨振声笑了笑,眼睛貌似不离芸初,嘴里却吩咐手下蛇女。“小雨,”他唤道,“带着他去领赏吧,这次行动,算他一份。”
“是。”
钱伊下去后,芸初垂着眼,头顶传来声音——“放心,”杨振声双瞳赤红,桀桀谑笑,“我不动你,有人已出了价钱,黄昏时分会来领。要的,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