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闲立马按住门板,抬起门把手,他一脸愕然地盯着门把手,不敢置信。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锁上了门锁,怎么会这样,难道门锁是坏的吗?
他再次反锁上房门,然后掰动门把手,可这一次,门却无法打开。
也就是说,门锁是好的。
他不由惊慌,接连倒退了两步,在他退后的两步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门锁自己朝反方向转动起来。
张如海房间外面的锁没有插钥匙,照常只要里面锁住了,外面就打不开。
难不成,是外面的多足圆蜘蛛在开门?
陈清闲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全身汗毛耸立,俞河也震惊了,然而在两人惊讶的时候,门,隙开了一条缝。
“清闲!拿好东西,准备酒精,我们直接冲出去。”
“噔!”
骤然,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耀目的银光从陈清闲和俞河的眼底一划而过,狠狠穿透了扒在外门把手上的滚圆的漆黑身躯。
是许千然!是许千然和江仲远赶来了!
许千然手中举着简易火把,周围的多足圆蜘蛛似乎惧怕火光,纷纷避让。
陈清闲和俞河看着门外,这时才知道外面的多足圆蜘蛛究竟有多少:从地面到墙上再到天花板,整个客厅都是蜘蛛,黑乎乎的圆形身体挤在一起,将张姐家变成了它们的洞穴。
许千然把火把扔给俞河,俞河稳稳接住,遂松开抵着衣柜柜门的手。
柜门一开,果真,掉下来一具尸体,一具干尸。
陈清闲、许千然、俞河三人看去:尸体表面的一层皮肤皱得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苹果表面,软绵绵地贴在身体的骨架上,透过表皮,近乎能看到骨头的冷青色,里面的肉和血液像是全部被挖空了,部分的人皮下方还能看见一个圆形的鼓起在游动。
俞河将火把对准干尸的脸部,想看清这来路不明的人的面貌,意料之外的是,火把一动,那尸体里的圆形鼓起就飞快地朝着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逃离。
他当即从尸体的脚开始,用火把一路照到尸体头部,十几只多足圆蜘蛛逃也是的从尸体的嘴中爬了出来。
那十几只多足圆蜘蛛外壳隐隐亮着暗红,周围一圈脚上或多或少都缠了些粘稠的肉红色丝线或者是像血管一样的长条,陈清闲差点干呕。
“难怪里面的力气这么大,原来是这些蜘蛛都跑到这个倒霉蛋身体里借力了。”俞河的眼神里流露出顿悟的意味。
许千然一面手起刀落,一面调侃道:“我来的时候听救护员吐槽,这蜘蛛还会堆起来,堆成人高的柱子然后砸人。不过这是蜘蛛吗?蜘蛛腿有这么多?”
他挥动火把驱赶房门口的蜘蛛,视线不经意扫过干尸的脸,动作一顿,转头呼唤陈清闲:“眼熟吗?”
陈清闲愣了一下,然后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干尸的脸,惊呼:“是那个老板,奶茶店的老板!”
“他估计是来偷东西的,但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蜘蛛,躲在衣柜里也被蜘蛛咬死了。”许千然说,“哦对了,客厅墙上那个金框是你们弄下来的吗?”
“金框?”陈清闲眼神奇怪,“是哪一种弄下来?”
许千然看陈清闲和俞河都一脸茫然,简单描述了下:青山绿水图整幅从墙上倒了下来,原本展示着图的地方露出一个巨大的墙洞,墙洞里还有半墙蜘蛛。
“俞河,看来我们判断错了,关键不是张如海的房间,是那副画!”陈清闲把火把放在身前,跨过奶茶店老板的尸体,“我觉得他应该是动张姐尸体那次进来过,然后看上了图,想偷青山绿水图去卖钱,但是他没想到图后面会有蜘蛛,蜘蛛涌出来后他就被逼到了衣柜里躲藏,可是在他没注意到逃跑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无声无息爬上了蜘蛛,这十几只蜘蛛在衣柜里结束了他的生命。”
陈清闲说完,问许千然:“我想出去看看图,但这里蜘蛛实在太多了,我们怎么出去?”
“这容易,”许千然对着房子外高呼,“江仲远——你来房子里——”
很快,陈清闲的眼瞳里就出现了精神抖擞的江仲远,不知是不是江仲远解决了太多蜘蛛,成千上万的蜘蛛像是感应到了危险,纷纷向其他房间涌去。
三人顺利走到客厅。
“三个选择。”许千然看了看半面墙的蜘蛛说,“陆善慈想告诉我们的,要么在这张画里;要么,”他用火把对准蜘蛛墙,“在它们里面;要么两者皆有。选一个。”
俞河犹豫了一下,“保险一点,我觉得都有。”他转头向陈清闲征求意见,“清闲,你呢?”
陈清闲细细琢磨了半响,启唇说:“我认为在它们里面。我们之前碰到的毒虫来自她的车库,那么同理,这些蜘蛛来自哪里,哪里就是目的地。”
许千然在陈清闲话落后中肯地点了点头,朝江仲远招了招手,“来吧懒人,干活,穿刺蜘蛛。”
中年男子上到三楼,见两个保洁阿姨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一日三顿的饭放在走廊的桌子上,早已没了热气,偏身走向其中一位阿姨。
“李妈,书晴怎么样了?”
唤作李妈的阿姨面对中年男子姿势标准地鞠了一躬,缓缓道:“小姐还是什么都不肯吃,一睡下就做噩梦惊醒。”
中年男子闻言神色一厉,“一口也没吃?”
李妈将头伏地更低,如实回复:“是的。”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命两位阿姨让开,语气不善:“我请你们来,不是等着拿钱的,小姐不想吃,没关系,你们劝不来,就是没用心。”
李妈和另一位阿姨低着头,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她们被解雇了。
等两位阿姨离开,中年男人正欲敲响房门,但不巧,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动作。
他有些烦躁地扫了眼来电姓名,转身回到二楼,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一个也没有回来,车也没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急匆匆诉说,飞快说完一句,又用极轻而激动的声音道:“这里被搬空了!”
中年男人微怔,立马闭了闭眼,“小看他们了,竟然能查到那里,真不愧是王牌啊。”
“现在怎么办?”对面掩不住慌张地语气,求助问到:“我们都有关系,会不会查到我们?”
中年男人不满地蹙了蹙眉,唾弃道:“你怕什么?那里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有关系的向来只有一个人,是谁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了吧。”
“要放弃他吗?他可比其他的都有用多了,而且怕是会反咬我们一口。”
“那就要看他舍不舍得用两条人命拉我们下水了。”中年人的语气不咸不淡,“你记住,棋子,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用来舍弃的,这是他们唯一的作用。”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本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握着红笔草草涂掉了上面的一个名字。
被涂去的名字下方,还剩四个人名。
一整本记事本上,从第一页起,只剩下那四个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