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渊渡回来已经半月有余了。
为着贴近原身的人设,钟荔婉每日在府中看书看的脑袋都要浑了。睁眼便是满篇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搞得钟荔婉一个头两个大。
寻思了约莫一个星期,钟荔婉想出个法子,每日让晴欢出去买两本话本子回来,叠在之乎者也的仁义道德里面看的津津有味。
如此“用功”的过到第二个星期,钟荔婉便开始翻墙跑出去,满大街的寻乐子。
前三天先是在听书先生那里驻守,后三天便寻思光听不够,跑去戏馆茶楼看那登台的戏子演绎。
三分情淡演出七分,字里行间的内容搬到眼前,惹的钟荔婉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里捧着特意嘱咐冰镇过的荔枝,在二楼哭得是稀里哗啦。
“你倒是性情中人。”
钟荔婉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眼泪擤了鼻涕,才猛然意识到这说话的声音不对。
她泪眼婆娑的抬眼一看,居高临下站着的可不就是谢恹。
他和她的反应不同,只是背着手,目光浅浅的看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
真真是个浅淡疏远,事不关己的看客。
随着戏台子上那一声哀嚎,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随即看了眼又动情掉泪的钟荔婉,尝试着理解:“哦,原来你喜欢这个。”
钟荔婉不打算再看,一手拉过雅间的帘子,一手糊了把眼泪:“你别管,说找我什么事。”
钟荔婉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谢恹。她虽然这半个月一只在插科打诨,但是这几个人物的动向如何,她还是了如指掌的。
几天前谢恹就上了朝堂,着手参事。钟荔婉听过钟荔知的分析,说是因为如今朝堂之中左相扶持的太子一派一家独大,而钟家支持的皇子早在几个月前就在争斗中失势,流放贬黜了。
为了朝堂之间的制衡,皇帝才会让谢恹回来。
所以,检测谢恹可堪大用的第一道考验就降临了。南方水患天灾连年不断,满朝文武却无人能解。
一方面是因为年年的国库银两拨过去,却好似是在弥补无底洞一般,总是能又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还需要救济的地方。皇帝也不是没让人查过,但回来交差的官员总是说不上要点真相。
这就涉及到第二方面的原因,是就算朝臣人尽皆知那地方贪污受贿,暗有玄机。但因为那地方是左相的老家,显然也就是太子一派的地方,许多人就算知道,清楚,也不敢以身犯险,去明晃晃的和左相为敌。
便是前几个月,派了钟相一方去查。可是朝廷争斗,也不慎落得了个失势流放的下场。
所以,这件事就被束之高阁,多年来都要落了灰。
但如今流民和饥荒瘟疫各种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再不解决,恐怕就更难办了。
所以此时刚进入朝堂的谢恹,简直就是一把切向腐烂的好刀。
成,则万事大吉。
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所以钟荔婉以为如今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的谢恹肯定在家里忙得焦头烂额,那还曾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不能和剧情之外的人接触太久,所以谢恹还没落座,钟荔婉话语间就有催促对方离开的意思。
“你急什么?怕太子殿下看见,误会你我?”
“你又知道了?”钟荔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从经过上次那一遭,钟荔婉对谢恹的手眼通天的能力没什么好惊讶得了。
“不出三日,恐怕赐婚的圣旨就要传到相国府了。”谢恹拿过钟荔婉倒的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钟荔婉叹了口气,认命的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所以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事。”钟荔婉方才哭得狠了,觉得嗓子干的仿佛针扎,脑袋都是嗡嗡的。
她兀自念叨了一句:“天,以后可不要来看这种东西了。”
闻言,谢恹又看了一眼外面。帘子挡着,只有外面的光投射在帘子上,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从外面熙熙攘攘的鼓掌声,谢恹猜测,一戏毕,恐怕下一场就要开始了。
“这般入戏,钟二小姐倒时候不会假戏真做,倒戈到兄长那一边去吧。”
本来也不是你这一边的。
钟荔婉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不显,只是佯装在低头处理哭乱的脸:“九殿下,你到底有何贵干,速些说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钟荔婉擦干眼泪,才认真看清楚这手帕。这帕子的纹路和颜色,显然不是自己的。
她看了眼谢恹,对方已经开始娓娓道来了:“虽然不清楚钟二小姐对皇家赐婚的态度,但是我那个兄长是万万不会同意,且有些抗拒的。”
“我猜,大概明日,兄长就会来找你谈判。但其实你们谈判的细节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钟二小姐在明日的谈话中能多拖兄长一些时间,半个时辰最好不过了。若是钟二小姐手段了得,帮我拖个一个时辰,谢某就感激不尽了。”
“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