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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到飞鸾涧学箫么?”我明知故问。
“是到我的卧房。”梅宵目光平缓语调清和,“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吧。”他又淡淡随口一问。
“好。”我答得镇定,尽量不在他面前露怯,实则手心里早发了层薄汗,“我知道。”
12
我随梅宵出来的时候,依旧幻化成玉篱的模样,掩人耳目。
也许是我们一路各自心怀鬼胎,所以不曾交谈。循着一条僻静的石头小径走往幽深处。
路上碰见两个值夜的魔修,竟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桃花榭有巡防,值夜者多少会点内门弟子擅长的‘匿迹功法’,神出鬼没,飘忽不定。
他们一见梅宵,就避道而立,恭敬道了句“尊上”,紧接着,看到‘玉篱’时又抱拳道:
“玉坛主。”
我模仿玉篱的做派,目不斜视,淡淡“嗯”一声。
那二人将要退下时互相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
也对。夤夜时分,玉坛主和尊上,更是昔日的三师姐和大师兄,孤男寡女……并且是走向尊上的卧房方向。
“可是,玉师姐……她不是喜欢女人吗?”
他们小声讨论道。
13
昏灯如豆,烟气氤氲。
梅宵的卧房依旧熏着他惯用的檀木冷香,浅浅吸入鼻中,便觉浑身清爽,仿佛能洗练一身世俗浊气。魔门中人多用合欢香,这种道门惯用的檀木冷香在水云天很是少见,却偏偏是如今魔尊的爱物,真是滑稽。
我随他进了房,心头无端浮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紧张。
在梅宵挥手熄去所有灯火之后,这一丝紧张仿佛无限放大了。杳杳阒静当中,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声。
14
房门甫一闭上,微风掀动火苗,灯烛摇曳间房内明暗不定,将人影拉长摇晃。梅宵将洞箫架在墙壁高处嵌好的铜钩上,随后回身朝我走近,步态慵懒随意。我站在门边,逼迫自己不退缩已经用了莫大的定力。
方才有模有样说“吹箫”,眼下他已然连托词都不屑说,毫不避讳自己的不轨行径,一步一步迫近。高挑的廓影逐渐将我笼覆,空气中檀木冷香的味道徐徐馥郁,无声侵来。原该是修身清心的气味,此刻却不知怎么多了几分旖旎。
纵然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们心照不宣,但我的意识仍残存有多年来上清太虚‘守清守静’的戒律。
可令我惶恐的是——我的身体似乎与我的意识背道而驰。
梅宵撕下淡漠的假面,一把将我推在门板边,不待我反应,下一瞬间两唇已经压上。这开场的确有几分熟悉,昨夜激烈的记忆好似被唤醒。
我这难以自持的身体,忍不住让我想起从前见过的炉鼎。甚至觉得我今日行径同那些欲中炉鼎已无分别。
那是我刚入魔门的时候,依照门内礼数,去拜访二师兄段冯虚。众所周知,谢逸选炉鼎从来不要雏儿。还要有一段调教开发期,他觉得麻烦。但人不可能生下来就不是雏儿了,总要有人来破身。
魔门往例,替魔尊干这种勾当的,几乎都是魔尊的首席大弟子。
然而,谢逸的大弟子梅宵比较例外。这厮虽在魔门,却自恃魔息强大,有一股拿乔般自命清高的味儿。师尊的这些浪行,大弟子不屑参与,甚至还颇为鄙夷。于是,给谢逸那些炉鼎‘破身’的活计,就转交到了二弟子段冯虚手上。由段冯虚先将那些炉鼎破身,再交给师尊享用。
我入门之后,对此事只是略有耳闻,知之不详。找到段冯虚的寝居,我恭敬敲了敲门。
男子沙哑的嗓音传出:
“进来吧。”
得到准许后我推开门,映入眼帘是榻上三具白花花的□□,彼此交叠。男子仰面横陈,俊美的面容里颇有几分阴邪气。妖艳的女修正陶醉跨坐他身上,
一眼之内,我迅速退出门外,眼睛像被蜜蜂蛰了一般死死闭上,心跳节律久久难平。
当时我对双修一道并无涉猎,只有点模糊概念。我翻来覆去地想,二师兄……是不是在欺负她们?
可她们面上如痴如醉的神色又使我茫然了。
做这种事……这么舒服么?
*
我当初的困惑,而今最终在梅宵的卧房里得到了解答。
……
我在混沌中承受暴烈的挞伐。躲无可躲,我只能哭着同他告饶。
梅宵对我的讨饶声充耳不闻,维持着叠卧的姿势一宿不曾分开过,在疲乏中双双睡去。
15
次日我睁开眼时,榻边并非空空如也——我正被人抱在怀中。
梅宵呼吸沉稳,正睡得惬意。他下巴靠在我肩头,与我的脸颊轻轻相贴。我们仍维持着昨夜的姿势。
湿冷黏腻,我忍不住侧身,试图分开。
梅宵犹在梦中。
他一向警觉,今日却睡得这样熟……我心底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忍不住抬手朝后推了推他。
这时,才有个慵懒的声音带有初醒时分的懵懂,在我耳畔响起:
“醒了?”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
曦光初亮,轩窗拂晓,梅宵背光而卧,端端一副高眉凤目,修鼻薄唇的俊朗。
只是他脸色有些诡异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