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冬猎终于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拉开了序幕。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得一夜没睡,春桃春云她们几个被我折腾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也有些愧疚,便告诉她们今日不必跟着我了。
我穿戴整齐,一身大红骑装越发显得我英姿飒爽,我又忍不住多看了镜子几眼,原来我也能算是个美女呢!越想越兴奋,我背了弓箭,牵了马,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你就是年家的格格?”
我正准备翻身上马,忽然一群格格带着丫鬟朝我走过来,我皱了眉头,这些都是什么人呀?一看就不是善茬……
出于礼貌,我还是比较恭敬地回了一句:“正是我,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哼!”领头的那位格格冷哼一声,围着我转了几圈:“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儿嘛!”
“???”我像看傻子一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挑我刺,说我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我像说绕口令一样在心里吐槽了几句,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忍不住乐起来。
“你!”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害她在众多格格面前丢了脸面。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姑娘!”她气得发抖:“你究竟使了什么办法,让十四爷那么在乎你?”
我更奇怪了,十四阿哥关我什么事?她是吃错药了,还是找错人了?
“年格格,你应该知道,我们纳兰格格打小就倾慕十四爷,对他一往情深!而今日,十四爷居然为了你去猎冬狐!你怎么能这么做?!”后面有个格格似乎是和她交情好,附和着声讨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就是那个纳兰格格吧,我知道你。你若是喜欢十四爷就去争取,和我在这说也不顶用,我们不熟。”
纳兰静好瞪大了眼看着我,涨红了脸:“你瞎说!今日十四爷亲口说的,他要给年家的格格猎冬狐,讨她欢心!”
什么啊?我越听越糊涂了,这都哪跟哪呀?说不定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得罪了那位十四爷,他用我来挡桃花呢!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这群小姑娘争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说完我就潇洒地翻身上马,冲着她们灿烂一笑:“回见!”
纳兰静好和她的好朋友正想再说几句,忽然一个侍女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头跪倒在地上,一边着颤抖一边带着哭腔说:“不好了,格格!十四爷他们原本在树林里狩猎,结果……结果碰上了……”
纳兰静好顾不得我了,几步冲上前,一巴掌把那个侍女抽到在地,厉声大吼:“没用的奴才!十四爷碰上什么了!”
我皱了皱眉头,刚想制止纳兰静好,就听见那个侍女呜呜咽咽地小声说:“碰上了……碰上了觅食的野虎!”
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老虎?怎么可能会有老虎?这不是皇帝的围场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纳兰静好尖叫一声,软倒在了地上。众人唬得一齐围上前去,我愣了半晌,她的话语一遍遍地萦绕在我耳边:“十四爷是为了你去猎冬狐!”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谁知道那个十四是想干什么,毕竟他名义上是为了我呀!还有四爷和十三,很有可能也和他在一起……一甩马鞭,“驾!”我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越靠近围场边缘,那些混乱的声音就越清晰,嘶吼声,喊叫声,充斥在我的耳朵里——
“人手不够!快去喊人!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快!再去催!”
“十四爷,十四爷在这里!”
我猛地一回头,果然,十四阿哥正倚坐在树上,他左肩胛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血腥味弥漫在周围,刺激的我想尖叫,想呕吐,我下了马,环顾四周,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四的目光往我这边看过来,我刚想躲开,他却目光一顿,死死盯住了我——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来不及上马,就拼命地往林子深处跑去。
“十四爷,您不能动啊!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快快,拿绷带来!哎哟,十四爷您不能起身——”
十四没事!没事就好!我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但是……但是我还没见到四爷和十三……如果他们死了,历史会怎样?!
我一口气跑到树林深处,才停下来喘气,不经意一抬头,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底!
三只东北虎,三只!它们将中间的两人团团围住——那两人可不正是四爷和十三!
他们的四周,躺倒的全是老虎的尸体,显然刚经过一场恶战。
是虎群!我捂住嘴,倒吸一口冷气,这地方也太偏僻了,那些侍卫哪能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猛虎呢?再说了,今日的大部分亲卫都在皇上那里,他们能不能及时赶来还是个未知数……
十三的脸上挂了彩,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四爷面色苍白,背后的伤十分瘆人——一道口子从右肩直到脊背,鲜血淋漓。
我脚底一软,几乎站都站不稳。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两个人不会死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叫侍卫来!
可是我的脚刚迈开,就听见猛虎一声吼叫,扑了上去,和十三缠斗在一起,另外两只也不甘示弱,四爷“铿”地一声抽出佩剑,抵挡住那只老虎,再挥剑一斩,老虎的脑袋落了地。
我闭了闭眼,心一横,果然还是无法做到置身事外!我睁开眼,眸中多了几分坚定,麻利地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挽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
就是此刻!
“嗖!”那只羽箭笔直地射中了其中一只猛虎的脑袋!
那只老虎“嗷”的一声,应声而倒,露出的是四爷怔愣而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年蓁蓁!”我听见他的嘶吼声。我鬓发散乱,不敢松懈,紧接着又是一箭射出去,却射歪了,不过也钉在了另一只猛虎的后背上。
那只老虎显然被我激怒了,转身怒吼着朝我扑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从地上拾起一柄残破的匕首,照着它的眼睛就刺了下去——
好痛!它的爪子重重地拍在我的肩上,我疼得差点儿昏过去,我从没感受过这么痛的感觉!我的肩膀好像要撕裂了一样……
我死死攥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扎向老虎,“嗷!”它的两只眼睛鲜血淋漓,显然是被我刺瞎了。
与此同时,十三从后面一剑没进老虎的身体,“噗”的一声,它轰然倒地,没了气息。
我看到四爷脸色苍白地向我快步走来,我瞬间瘫倒在地,手里还攥着那个匕首。十三蹲下身,将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幸亏并无大碍。”
“年蓁蓁,你可真是了不得,今日多亏了你,我们……”
我看出来十三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我却一点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好疼,我的肩膀好疼……
“老十三!快去叫人!”这次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四爷的吼声,我双眼朦胧,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四爷放大的脸:“她的肩膀受伤了!”
“什么!”十三面色一凛,将我扳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我后肩骇人的伤口:“糟了,我现在就去找人!”
我迷迷糊糊的,只能感觉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可以松手了。”我听见四爷这么对我说,接着,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再稍稍一使力,就把那个匕首从我手里抠了出来。
“好冷……”我忍不住蜷缩了身子,紧紧的揪住了身边人的衣角:“四爷,我冷……”
我感觉有人把我揽在了怀里,厚重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我被他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地带我走出这片树林。
“我好疼,我想回家……”我好想哭好想哭,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濡湿了他的衣襟,我呜咽着,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他说:“放心吧,你不会死。”
不会死么?我想冲他笑一笑,却没有一丝力气,那就好,不会死就好……
我两眼一黑,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的,好像是四爷那张冷峻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