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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马球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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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的二子驯服烈马,文武百官有目共睹,皇帝一时高兴,竟将这汗血宝马赐给少年,不知在场的人是佩服?

是嫉妒?

“哥哥,阿晏也想骑马!”霍晏站在矮亭中,甩着辫子蹦蹦跳跳唤哥哥,霍昱听到妹妹的呼唤,牵着汗血宝马走到他们一行人跟前,他长臂一伸,将妹妹抱上马。

费砚仲侧目注意到身旁人眼中的艳羡神情,搂过夫人轻声问道:“娴儿,你想不想骑马,我去将我的良驹牵来好不好?”霍娴心中纠结,她已嫁为人妇,行事得端庄持重……不等出言拒绝,夫君握着她的手往马厩走去。

“娴儿,我的良驹名为追风,性子温和,你坐上去放心,我会在旁护着你的。”费砚仲握着她的手,轻轻去碰马的背,他以为夫人是害怕,“娴儿,你想试一试吗,别怕,我在这里守着你。”

追风是匹性格温顺的良驹,很快接纳外人的触摸。

霍娴明白这马愿意,不再推辞,抬起脚踩上金马镫,纵身上马;她握住夫君递来的缰绳,追风驮着人摇摇晃晃走,渐渐熟悉马后,霍娴稳住身形,扬鞭惊呼:“驾!”

此马不愧名为追风,四条健硕的的马蹄在马场狂奔,形似一阵疾风。

云州凌冽的寒风不似上京和煦的微风这般柔软,少女疾驰在四四方方的马场,明媚的霍家女娘生长在一望无垠的的边疆。

费砚仲看着夫人策马扬鞭的风姿,这样的霍娴是他不曾见过的;顿时心中一怔,喉间渗出一丝腥味,娴儿竟为成全他留在危机四伏的京城,“真是个呆瓜。”

徐琅麟歪靠在矮亭的软榻上,看清策马的女子为何人后震惊不已,端着金盏跑出亭子,朝好友喊道:“小世子妃骑术真是惊艳啊,二郎不及呢!”

经徐小爷一声吼,四周的人都注意到追风背上的女子。

霍晏坐在汗血宝马上,愣神半秒才拍手,喝彩道:“娴姊姊好厉害!”从小到大,她最大的心愿便是骑马,因为哥哥姐姐们在云州时,日日骑着骏马去郊外玩耍,而她只能跟在大马的屁股后面追逐。

郇常陵骑上自己的良驹,走到汗血宝马旁边,将乐呵呵的少女抱至自己怀中,“阿晏,我们去追静奴好不好?”

“好!”她笑着点头,稳稳坐在哥哥怀里。

郇常陵抱紧怀中的女孩,调整好坐姿,扬鞭追去,“驾!”

二人潇洒离开,独留霍昱愣在原地,他想珍珠了,去找她。

他牵着汗血宝马往后面的帐篷堆走去,一道女声响起,“小女见过霍公子,吾乃许州吴家嫡女吴序虞,刚刚驯马公子真是英勇无比。”

矮亭中走出两名姑娘,一人发髻素净,另外一人则是珠钗满头,哪位是主子哪位是丫鬟不言而喻。

霍昱初到到京城,日子才过半载,认识的好友寥寥无几。他脑中细细回想,自己实在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偏偏又不善与人交往,呆愣愣半晌后才拱手道谢,“多谢吴姑娘夸赞,在下乃是镇北侯的长子霍昱。”

“霍公子的马术是在哪里学的啊……”

吴序虞拉着眼前人闲谈,偏偏少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身在宅院中,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自然瞧出他的不耐,“小女想到父亲刚刚唤我过去,霍公子先失陪了。”

“好,吴姑娘慢走。”霍昱客气相送,他本是来找珍珠的,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姑娘挡了自己的去路。

她一步三回头,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瞧他,不知怎么了忽然面色一红,朝他点头含笑;霍昱觉得瘆得慌,耸耸肩正欲离开。

郇常陵悄无声息走到好友身后,长臂一伸,勾住他的肩,“啧啧阿昱,吴姑娘……”

不等人说完,他赶忙推开对方的手,慌张道:“你怎么就来了?还有别胡说,莫要糟践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何况我心里已有珍珠,再容不下旁的人了!”

郇常陵被他正经的模样逗笑,“小世子不许我和阿晏吓唬静奴,我们便没追了,阿晏去找师母了,你去干嘛?”

“我去找珍珠,让她看看我驯的马。”霍昱告知自己的行踪。

郇常陵努努嘴,说起扫兴的话,“阿昱,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司空姑娘那里你趁早放弃。”

霍昱眉头紧锁,垂头低声吸气,见人神情难过,他慌了神,摆手哄他,“我不是哪个意思,阿昱你别胡思乱想,我嘴贱瞎说的!其实你人是顶好的……”

好友瞬间敛去刚刚的苦相,得逞哼笑一声,“我知道。”

“你耍我?”郇常陵眸色惊讶。

霍昱朝他挑挑眉,得意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可随即长叹一口气,郑重开口,“阿宣,我心里是真的喜欢珍珠,我与她儿时便定了亲,我知道现在的自己身无功名,在外人眼中配不上尚书千金,但是阿宣我定会发愤图强,争得功名。”

他们青梅竹马,司空家与霍家的亲事亲,在二人未出生就定下了,那时他们并未预料到多年后会成为两家的劫难。

顺安三十五年,霍遒彼时正好十二岁,年少拜师武将李元膝下,结识好友司空湛,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很快结为好友。四年后,二人都已满二十三岁,家中父母为其安排婚约,他们的夫人很快也怀了身孕,双方决定定亲——十月怀胎,天赐良缘一男一女。

双方父母大喜,选好良辰吉日为他们定下娃娃亲。

天意弄人,先帝驾崩后,边疆异族得知消息后,四处作乱企图攻克云州。

狼烟四起、硝烟弥漫,云州守将周巍被异族用奸计掳去,残忍砍下他的首级送给新帝,前线密报传回上京时,朝堂一片恐慌,霍遒不忍百姓担惊受怕,请愿去云州镇压宵小之徒。

李景倓初登皇位,韦氏党羽处处刁难,他急于建立威信准奏了霍家郎。

谁知,一去便是十余年。

梁宣儿时就曾听师娘提及过,阿昱在上京有一位小娘子,在等自己的情郎回家。

后来,小娘子长大了,会常常写信寄往云州,她在信中写满京中发生的趣事,还写满苦苦思念的情话;每每读完信,阿昱都会跑上城墙,静静眺望南边的故乡。

夜晚,兄弟二人躺在土堆上数闪烁的星星,梁宣总问他想不想小娘子,不论怎么问,霍昱只是摇头,低声说自己不想。

梁宣知道,闷葫芦很想,想到偷偷抹泪;还知道,闷葫芦不愿阿爹为难、阿娘愧疚。

“阿宣,等我回了上京,有空就带阿晏和静奴……还有珍珠来云州找你玩,我会想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镇北军离开云州前一天晚上,兄弟二人靠在一起喝酒,霍昱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他舍不得阿宣,于是他承诺,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郇常陵别开发酸的眼睛,心中认命。

“小姐,你瞧上那霍公子了?”自家小姐从见到霍家公子就时常偷笑,珠儿机灵察觉。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瞧出少女情事,面色到底难堪,“你胡说什么,我、我定要撕了你这张嘴。”

珠儿躲开小姐的手,掩唇打趣,“饶命啊,我家小姐的美貌犹如三国西施与貂蝉,说不定……那霍公子已然对小姐倾心了呢!”

语毕,吴序虞羞赧地捧着双颊,嘟囔道:“好啊,你还说~”

“好好好,我家小姐脸皮薄,珠儿就不打趣您了!”丫鬟上前为小姐的捏肩,胡乱岔开话语。

东宫良娣受惊,不少意欲巴结太子的官员都让自家的夫人女儿前去探望,小小的帐篷里里外外都是人的,叽叽喳喳的惹人厌烦,女官们身份低微,实在不好出言拂了她们的好意。

庄幼妙经悉心调养后,渐渐苏醒,太医瞧了众女眷一眼,委婉寻了个由头将人遣散。

她醒后,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李暨闻言赶来,他坐在塌边陪了人一下午,待人睡去后打算悄悄离去。

“殿下,您去哪里?”榻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眸,坐起身喊道。

他弯腰拂去爱妃肩上一缕秀发,“本宫有事要处理,你身子刚好,再睡一会儿吧。”

“殿下,妾害怕,不要丢下妾身。”庄幼妙眉心微蹙、眼角泛红,好不可怜。

良娣入住东宫三年,李暨还是初次瞧见爱妃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想必是白天端王的疯马伤人让她心有余悸。

他弯腰坐在榻沿,柔着嗓子哄道:“幼妙,我多唤些侍女进来陪你好不好?我还有公文未批,若是父皇知道了又要责罚我了,”说到这里他忍俊不禁,“到时候,你又心疼的睡不安稳。”

庄幼妙知道夫君在与自己玩闹,她羞赧地躺下,拉起团花锦被盖着自己,锦被中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妾身知道殿下政务繁忙,幼妙不闹了,殿下快去吧。”

李暨吩咐宫人好生伺候良娣,便不再多作停留,甩袖离去。

“舅舅,袁家入局了。”想到上午的事,太子心中气愤。

梁旭点点头,道:“袁家的事我在府里略有耳闻,想不到陛下会请他们入局,袁家是一条缠人的狗,真是棘手啊。”

舅舅的话言之有理,袁家本就与两家有仇,如今又成为皇帝党羽,对于他们坏处不断。

梁旭捏住眉心,似是又想到什么,“还有颜王重伤,端王的马怎么无故发狂呢……暨儿,你派人尽快去查一查,此事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若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们与长公主的恩怨,得除。”

事发突然,确实让人措手不及,“舅舅,那端王我们可否要保?”

梁旭冷哼一声,“这等废物留着也是碍事,兴许今日之事长公主怀疑我们在背后唆使的,平白惹得不痛快!端王到底是皇帝的手足,太后会保全他的,我本将此废人弃了!”

“是,暨儿明白。”李暨眉心紧锁,没想到端王这般没用。

宫人掀开帐帘,疾步走到太子身边,悄声禀报,“殿下,陛下的圣驾往此处来了。”

庄氏与太子的婚事,还是景和帝亲自指的,这孩子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出了事还是得去瞧瞧,免得落人话柄。

李暨佯装惊讶,悄声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景和帝瞧了一眼安静睡下的良娣,放低嗓音,“朕来瞧瞧庄良娣,她身子可好些了?”

“儿臣代幼妙谢过父皇,太医开了药,她服下就睡下了,儿臣随您去别处说话吧。”李暨不想打搅爱妃静养,拉着皇帝走出帐篷。

景和帝点点头,难得通情达理,“如今庄良娣怀着身孕,你需要细细照顾。”

太子浅笑一声,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幼妙是我的妻子,我定会爱她护她,绝不负她。”他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皇,自己的眉眼像极了母后,唯有细细打量才能发觉不同之处。

“好、好,你好生照顾庄良娣,朕有要事缠身,就不多寒暄了。”景和帝眉心跳动,眼神发黑,德公公稳稳扶住主子。

李暨恭顺点头,“儿臣恭送父皇,父皇要保重龙体啊。”

父皇您可要福泽绵长,若是像母后那样郁郁而终——

阎王会将您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臣女袁长似叩见陛下。”袁长似不清楚皇帝为何突然召她觐见,心中猜测缘由。

景和帝抬起眼眸,注视跪在地上的女子,“平身吧,德公公赐座,想不到多年未见,长似竟出落的如此端庄了。”

德公公端来软凳,伺候小姐入座,她朝公公颔首浅笑道:“有劳德公公。”

“长似如今年岁渐长,可有婚配啊?”景和帝问出所想。

袁长似一惊,他竟像用这等手段控制袁家,“臣女并无意中人,家中父亲管教甚是严厉,不敢随意与外男私相授受。”

景和帝点头,心中思忖着,好半晌才开口道:“京中与你年纪相当的儿郎不在少数,朕亲自为你指一门良配,你可愿意?”

她嘴角牵出一丝笑意,缓缓起身谢恩,“陛下待长似犹如亲生女儿般,想必您定会为臣女寻一位如意郎君,长似在此叩谢陛下圣恩!”

德公公端来一碗褐色的汤药,“陛下,该用药膳了。”

袁长似离开皇帝的帐篷后,一路上心绪不宁,走到自己的帐篷前才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朝身后喊道:“谁在哪里?”

丞相府大小姐缓缓显面,未有丝毫难堪,自己一路尾随人至帐篷,居然才发现自己,真是可笑?

“原来是梁姑娘啊。”袁长似觉得有趣。

梁未央瞪着双眸,“谁跟你说客套话了!”

袁长似知道此人的性子,今日实在不宜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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