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德悠悠转醒,看着眼前一身红嫁衣的人,似乎有些眼熟,精致的眉眼上还被溅落黑色不明液体,这人不是他的婵妹,突然反应过来的李加德嚎叫一声“鬼啊”,然后又晕死过去,何钰略显无语,难不成要这个样子拖着他回去吗。
又想到了来的时候这街上确实没有人,那还是御剑飞回去吧,再不济,那就再飞高点,何钰说干就干,手上拎着李加德自己踩着寒霜剑直奔镇长府,何钰飞行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便到了。
一想到在人家的院子中降落怕是不太好,索性在门口停了下来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人一见到是身穿喜服的何钰,脸上身上皆是溅着黑色液体,少了一截袖子的手上还拎着昏死过去的李加德,赶忙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那日镇长领着全府的人在何钰门口堵着,他们都是见过何钰的,即是便眼前的人有些狼狈。
将何钰带进了门,家仆火急火燎的跑去通知镇长,何钰此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如同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
何钰将李加德放在了一旁柱子边上,看着李加德蔫头耷脑的靠在柱子上,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弱,何钰看着自己一截光秃秃的手臂,转身就去回到了自己房间要换身衣服,这魔物的血带着腥臭,甚是恼人。
何钰前脚刚回到房中,镇长后脚就闻声赶来了,面上挂着的是不加掩饰的喜悦,镇长看着中厅空荡荡的,此处只有李加德一个人栽在柱子上,没看到何钰的身影,赶忙派人去寻找。
何钰用了个净身术洗了洗,实在是这味道熏的他难受,又换了干爽的衣服,收拾好了才出门。
何钰刚一打开门,便看到镇长在门外候着,威严的面孔如今看来却是和蔼了许多。
镇长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说道:“我还担心道长离开了。”
何钰笑的眉眼弯弯,口中开玩笑的说道:“酬劳还没拿到,怎么会走呢。”
镇长将人请到了前厅坐着,此时李加德已经醒了,同杜婵站在一旁等着救命恩人。
听闻仆人讲话,李加德刚醒时就看到了杜婵,抱着她一通大哭,也从杜婵口中了解了此事是他们的计划,也并没有几个人知晓,一想到今日对何钰又摸手又搂着腰的,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竟然对恩人这般失敬无礼,一会要好好道歉才是,虽然祠堂那会他被那女鬼迷了心智,行动虽然不受控制,但却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见到何钰几人从门口进来,李加德气势汹汹的两三步就冲到了何钰面前,何钰以为他要报今日手刀巴掌之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谁知李加德“扑通”一下跪在了何钰面前,抓着何钰的衣摆就不放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到:“草民李加德,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何钰救了他的命,那便是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
“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应该的……应该的……有妖邪作乱人间,我行正道,怎能坐视不理。”
何钰弯下腰要拉李加德起来,谁知杜婵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何钰嘴角一抽,这是闹哪出,夫唱妇随是吧。
何钰扶额苦笑,无奈的劝说道:“你们先起来……”
“今日草民对道长多有冒犯,还请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于我。”
“民女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呵呵,无妨……无妨……”一听到这个何钰心中苦闷的很,今日接二连三的被人占了便宜,如今祠堂同他成亲的是人是鬼还不知,现在他人在镇长府,再怎么说面上也不能发作,倒不是何钰小气,非要同他们计较一番,实属是今日发生的事实在让人心塞憋气。
何钰将他们二人拉了起来,自己同镇长一同坐在主位上,镇长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乐呵呵的给何钰倒茶,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子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邪祟已除,镇长大可放心。”
“道长法力高强,我等是真心的敬畏道长。”
镇长留李加德二人吃过了午饭,又派人将他们送了回去,有他们二人在民间流转,何钰法力高强救人于邪祟口中,邪祟已除的消息不出一日便会传遍整个朝阳镇。
“夫人在哪?”何钰面对着镇长出声询问。
“祭祀之日夫人便要一整天不出门,说是要在院中祈福,自是好心而为之,我也不便插手。”
何钰叹了口气,看向镇长的眼神带了些怜悯,“带我去瞧瞧吧。”
“好。”镇长一看何钰这副神情,顿感不妙,赶忙引着何钰去往了夫人的卧房。
自从五年前镇长感到夫人性情大变,二人就开始了分房睡。
镇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小翠,见镇长和何钰一同来了,“老爷可是来看夫人的?夫人如今还在休息。”
“无妨,让我进去看看。”
小翠让开了身子,让二人进来。小翠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何钰,想出言阻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毕竟是夫人的房间,老爷进也就算了,可何钰却是个外人。
镇长知道小翠在考虑什么,现如今哪顾得上这繁文缛节,只是对她摆了摆手,让何钰跟在他的后面,二人快步朝着里面的床帐走去。
镇长一手挑起了床帐,直到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惊恐的大叫一声,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何钰站在一旁手疾眼快的将人拉住,免得他跌坐在地上,只见镇长伸出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何钰扶稳了镇长的身形,而自己则上前查看。
何钰拉开了床帐,也被眼前的一幕也吓了一跳,女人头发稀疏干枯,干瘪的眼眶似乎是早已没了眼球,昔日水嫩的皮肤如今却是被凭空蒸干了水分,干老的贴在骨架上,如同一具干尸,已然没了生气。
何钰敛眸,心下泛着一种难言的情绪,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一旁上前查看的小翠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俨然是被这一幕被吓晕了过去。
何钰心下暗道:“果然只是一句空壳,梦死了,这个容器也就干了,哎,这也算自作自受吧。”
何钰回头想劝慰镇长,却见中年的男人双眼中蓄满泪水,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你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何钰叹了口气,安抚般的拍了拍镇长的后背。
“是啊……我早就猜到了,我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接受这副壳子里面早就换了别人。”他只是不愿接受事实罢了。
直到这一幕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才戳破了他一切的希望寄托。
何钰内心复杂,说到底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一镇之长,也只是一个痴情却又甘愿沉浸假象的可怜人而已。
何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虽未曾谈过感情,可也理解这种永失爱人会让他有多疼。可如今他知晓隐情,知晓她与恶魔的交易。眼前这一幕,可悲。
何钰只是轻吐出两个字,“节哀。”
此时高大的男人趴在何钰的肩头无声痛哭,泪水打湿了何钰的衣衫,何钰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着后背安抚他。
最后何钰陪同着镇长简易的办完了夫人的丧事,谁知百姓们却欢快的堵在门口,镇长一家待良民百姓是极好的,又出手除魔,大家对镇长都心怀感激。
等在门外的百姓终于瞧见这镇长府的门开了,一窝蜂的涌上前堵在门口,家仆首当其冲愣是在人群中扒开一条通道,一口木质棺材就被抬了出来,后面跟着人举这白帆,嘈杂的门外瞬间鸦雀无声。
何钰扶着镇长跟在棺材之后,痛失爱妻的苦楚让他瞬间老了几十岁。
一个老妇人手上提着一只鸡,本想是来感谢他们的,可如今的场景同她想象的却是大相径庭。老妇人几步上前语气焦急的对着镇长问道:“镇长,这是怎么了?邪祟不是除掉了吗,这棺木之中又是谁……”
“这……”镇长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犹犹豫豫的刚要开口就被何钰抢先了。
“夫人在除邪祟的事宜上忧心操劳过度,贵体早已不堪重负,如今邪祟已除,她的心结已了,斯人已逝,诸位节哀。”何钰对着众人随便扯了个慌,就不破坏夫人在他们心中留下的最后一丝美好了。
镇长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钰,眼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家仆将棺材抬往郊西,一路的白帆飘摇,哭声震天。
镇长处理完夫人的丧事,便将城南城北两座祠堂都拆了,想留下何钰在朝阳镇呆上几日,也被何钰找理由婉拒了,镇长见天色已晚,极力想要让何钰在这留下一晚,何钰盛情难却,又拗不过镇长便答应今夜在镇长府歇下。
二人吃过了晚饭,何钰便回房呆着了,何钰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究竟是谁给梦魇下了封印,如今沈庭舟人应该还在仙界,总不至于让他特意回来下一道封印吧,有人在暗中帮他,就这么信不过他的实力?
梦被压制了一大半,同梦打起来对他来说还是轻轻松松的,若是他们兄妹在全盛状态下二人联手,何钰对付起来怕是要吃力的多,毕竟是高阶魔兽,即便脑子不太好使,总归实力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