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战,神界没落,魔界重创,战争难免殃及无辜,致使人界惨淡,灵界就此销声匿迹。”
“山有顶峰,湖有彼岸,你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改变众生消亡的结局。”
“若想扭转乾坤,就要有掌握全局之力,真正的强大不是忘记,而且接受,于你,于我。”
“芸芸众生,关及四界,往事随风,是非纷扰,皆非吾愿……”
“倘若事与愿违,请相信天意另有安排。”
沧澜平静的看着他,眼中看不出一丝动容的情绪,并没有给何钰太多消化他所说内容的时间,只是说出了对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该走了,真是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沧澜眼中含笑抬手挥出一掌,将何钰推了出去。
沧澜看着沈庭舟,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相遇容易重逢难啊……”
沧澜目光一凝“灵界……”
“天意如此。”沈庭舟抬手反握住沧澜的手,在他的脸上蹭了蹭,眼神缱绻缠绵。
“罢了,皆是虚妄,过去这么久了……此事也该翻篇了。”沧澜笑的释然,似乎已经真的不在意往事了。
“想来他也看到浮生伞的画面了,也不知想起来几分……”沧澜撇了撇嘴不满道的看向何钰刚刚站着的地方。
“我不断对他强调我是他,他亦是我,可看他似乎还是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是个犟种。”
“和以前的你很像,不是吗?”沈庭舟温柔的笑了笑将人圈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沧澜的背。
“哎,罢了就那个样子也吃不了什么亏,随他去了便是。”
“自然。”
另一边的何钰——
何钰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掀飞了出去,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竟一阵恍惚,有些神志不清,下意识用手捂着头,亵衣已被汗水浸湿,鬓边碎发贴在脸上,身上打斗的疼痛仍在,这无一不提醒着何钰这并不是幻觉,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靠……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出去就出去,至少轻点啊。”何钰皱眉小声嘟囔,看了看湿透的衣服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洗漱换了常服,对着镜子随手用发带将长发高高束起,整理好便打开了门。
随着何钰“吱呀”一声打开门,眼前的一幕险些让他惊掉了下巴,只见门外恭恭敬敬的站着镇长一家除了那位镇长夫人皆在场,连昨日那小厮也跟在镇长身后一脸怯懦。
何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好,青天白日之下出现了幻觉,反手将门给关上了,留下门外风中凌乱的一家人。
“小六子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哦,你还真能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来得及细思考溜溜溜的话,光听到“午时”就震惊不已,就想到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可自己一直有早起的习惯,这个梦让自己睡得昏天黑地,竟然这个时辰了!
何钰顿感不对,又将门给打开了,看了看正午高悬刺眼的太阳,又看了看烈阳下站着的镇长,不好意思的朝诸位拱了拱手:“真是抱歉,让诸位等这么久。”
“招待不周还请道长见谅,午膳已备好,请道长随我来。”镇长朝着何钰拱了拱手。
“镇长客气,若有事相商,直接派家仆来唤我便好,何必镇长亲自前来,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何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不禁汗颜,这阵仗全府上下的人都来了吧。
二人并肩行走客套的聊着,剩下的一行人跟在他们身后。
“听闻夫人夜深派小翠送去糕点,是内人礼数不周给道长带来了麻烦,道长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夫人一般见识。”
“无妨,既然是来除邪祟的,自然要懂得顾全大局,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未曾放在心上。”何钰摆了摆手,笑的明朗。
“道长心胸开阔,豁达大度更是我等无法企及的,果真人中龙凤。”镇长笑了笑,昨夜听闻此事,今日带着一家特来道长门前道歉,结果人家并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闲聊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中厅,桌上摆着各式的佳肴,镇长请何遇落座,客套道:“不知道长喜欢什么口味,便让厨房多做了些,道长尝尝看。”
“镇长客气了,虽有些冒昧,但为何不见您夫人在场?”
“不瞒您说,近年内人身体抱恙,正午之前几乎都在房间休息,常在下午才堪堪出行透风。”镇长看何钰的年纪都够当他儿子了,自然也没有什么避讳冒犯的心思。
何钰若有所思的“哦~”了声。
二人随便吃了几口,移步后院之中。
“昨日喝了那水,夜间睡得可安稳些?”何钰若无其事的开口询问。
“说来还要感谢道长,道长法力无边,昨夜睡得是这几年来最安稳的。”
“那就好,这次祭祀还有多久?”何钰坐在桌前,抬眸看向镇长的脸,喝了那符水气色也缓和了不少。
“就在明天。”镇长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着纠结犹豫。
“明天?”何钰皱眉,他若是没记错的话,镇长曾说过这祭祀是半年一次的,可如今才是下界三月,怎提前了这么多。
“道长有所不知,哎,约莫前一月吧,那邪……东西又托梦来,说是什么时机已到,临近紧要关头,出不得半点差错,要求这中旬的祭祀提前至今。”镇长长叹出一口浊气,不掩心中烦闷。
“那祭祀这两个人选好了吗?”何钰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心想这怪不得这阳春三月竟有正夏那般炎热,原来是它的好事将近了。
“唉,选好了是选好了,算算时辰也快来了,到底都是家里的子女,如今却用来献身祭祀……说来遗憾,我同夫人结婚数十载,也未曾有孩子,可是如今看来,到底是福是祸呢。”镇长轻叹一口气,语气中难免痛心。
“听闻那童男童女需身着婚服,既然是按结婚的规章习俗,那岂不是要女坐花轿,男骑俊马?各自前往城南城北的祠堂,这婚服可是由镇长府提供?”何钰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是的,女坐花轿去城南祠堂,男骑骏马去城北祠堂,他们即便心中万般沉重,但也为了这一方的安宁,迫不得已献出自己,为表心意他们的婚服自然是由镇长府定制。”
“婚服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
“明日便是献祭之日,这婚服怕是也来不及重做了,我虽甚少穿红衣,但总归也不能随便扯一件红衣糊弄过去,这魔物又不是没脑子。”何钰摸着下巴默默的在心中思索。
先前冒充镇长的管家快步走上前来,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何钰。
“但说无妨。”镇长摆了摆手。
管家恭敬的朝着二人行了一礼说道:“大人,献祭的金童玉女到了。”
“带上来吧。”镇长单手扶着额头,对献祭之事头疼不已。
何钰心中碎碎念:“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过一会儿,管家便将人领了上来,
二人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齐声说到:“草民李加德拜见镇长。”
“民女杜婵拜见镇长。”
只见男子体型高壮,面容却是十分稚嫩,女子身形高挑却有些单薄瘦弱,眼角带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
何钰听着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正是昨日进城时听到的那家哭着唤的“婵儿”。
“你们起来吧,你们二人可还有心愿未达成?”镇长亲自起身走上前,将二人扶起来。
“只求我们二人献祭后若有尸骸留存,能否劳烦镇长将我们葬在一处?”
何钰心中无奈叹气:“哎,一对苦命鸳鸯啊……”
“这……”镇长犹豫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后的尸骨应埋于家冢,以往的都是这样,没有他们父母的同意,他贸然这么做怕是不妥,怕是他们死后也得不到安息。
“镇长无需烦忧,以征得家父家母同意。我和婵妹,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说罢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二人也才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在平静不过的日子却被这害人的畜牲搅和的鸡犬不宁,何钰攥了攥拳,难掩心中恨意。
“那好吧……都是你们的付出换来朝阳镇的安宁,这件事……也算是了却你们生前的最后一桩遗愿。”
“哎~别着急去下面做一对苦命鸳鸯。”何钰站起身打断道,走至下方站在二人身侧,打量着二人的体型。
“我有一计,可保你们其中一人存活。”
“保她!”一听说有活路,李加德赶忙出声。
“婵妹家中清苦,家中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若不是献祭强制……也不会让她来。”
杜婵双眼含泪,“加德哥……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赴死的吗,如今这是做什么?我们在下面也可做一对亡命夫妻。”
斯,如今何钰的确有一计,可他只有一个人,又不能分身,李加德身形又高又壮的,新郎服何钰穿上肯定不合身,这女子身形倒是和他差不多,事到如今也只能他这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也要沦落去穿女装,哎,果然万事两难全。
眼见二人似乎还有谦让能活下去的机会,何钰赶忙打断道,“哎等等!先听我说!”
“把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她?你不后悔?”何钰挑眉,看向李加德。
何钰不能大放厥词会保全他们二人无性命之忧,脑中闪过一袭白衣,何钰轻叹一口气,若是沈庭舟在这儿,那一切也只是他略微出手挥一挥衣袖的事情。
就算只有他何钰一人在,自然也会尽全力保全他们二人,城南城北两处相反的地方,这梦魇若是真有两只,恐来不及救下另一个人,先给李加德一个定心针,告诉他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免得救不下来让自己心生愧疚,也招人怨恨,他竭尽全力便是。
他的语气很坚决:“不悔。”
“加德哥你……”
“那好。”说罢何钰走向镇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镇长听闻神色一愣,随即对着管家说道:“先去给他们安排住处,明日祭祀婚事照常进行。”
“是,大人。”管家将二人带了下去,此处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道长你……”镇长话未说完便见何钰将食指放在唇边,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天机不可泄露~”何钰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镇长一眼。